他顿了顿，语气更沉，“只是，知易行难。”

云绫沉默，这正是她将消息透露给徐老的原因。

……

白囡囡此时忽然仰起小脸，对徐老软软地说：“老爷爷，您右手边第三个柜子最下面那个黑色小罐子，里面的东西……好像在‘哭’呢。它不喜欢和旁边那个有金星星的盒子离得太近，金星星的味道让它‘害怕’。”

徐老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白囡囡所指的方向——那里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陶罐，里面装的是他前几日刚从谷中一处偏僻药圃取回的“腐骨泥”。

一种用于治疗某些阴毒腐蚀性伤口的特殊灵泥，对金属性灵气极为敏感。

旁边那个描金匣子里，装的正是日前他们暗中从白蔹一行手中得来的，声称是“助益灵植生长”的“锐金粉”，实则为一种能缓慢侵蚀木系灵脉的阴损之物，被特殊手法处理过，寻常检测难以发现。

此事极为隐秘，连他身边的药童都不知晓具体位置。

这小女孩竟能隔着柜子、陶罐，精准感知到两种物质之间极其微弱的“灵性相斥”与“负面情绪”？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灵觉敏锐了！

“小友……你能‘听’到它们的感觉？”徐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囡囡点点头，红眸清澈见底：“嗯。那个黑罐罐里的泥巴，本来应该是‘厚重踏实’的感觉，现在却有点‘发抖’，好像被什么尖尖的东西扎着。旁边的金盒子，味道亮闪闪的，但是里面藏着一丝很细很细的‘刺’，专门对着黑罐罐的方向。”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和昨天在街上，那个穿灰衣服的叔叔身上带着的、让小仙子不舒服的味道，有一点点像。不过那个叔叔身上的‘刺’更多，更凶。”

灰衣服的叔叔——正是指昨日在街上短暂擦肩而过、白蔹的一名手下。

徐老望着白囡囡沉默了片刻，手中的安神柏镇纸被他握得紧了些。

少顷，轻轻一叹，她将自己和青丘暗线获得的信息，已然传递给徐掌柜。

但能否送到白蘅长老耳中，就看徐老的本事了。

他看着云绫，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句沉甸甸的话：“多谢仙子……提点这‘镇纸养护’之道。老夫记下了。这山间偶有奇风，能穿林渡涧，或许……真能带去些不一样的声响。”

他给出了隐晦的承诺，会想办法将消息传递进去。

话到此，已然足够。

云绫微微欠身：“不过是闲聊罢了，掌柜不必客气。天色不早，晚辈就不多叨扰了。”

“仙子慢走。”

徐老送至门口，望着云绫和白囡囡离去的身影，直到她们转入街角，方才缓缓关上门。

他转身回到柜台后，拿起那块安神柏镇纸，指间灵力微吐，感受着木质深处最细微的纹理与气息，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

他小心地将镇纸放回原处，转身走向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储物室，步伐比平日快了几分。

种子已经埋下，水也已经浇下。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徐老如何运用他的渠道，将这份关于“金煞蚀木”的警报，送到白蘅长老面前。

也等待百草谷内，因此泛起的第一圈涟漪。

暮色渐浓，青霖镇华灯初上，喧嚣之中藏着无数隐秘。

云绫回头望了一眼灵蕤轩的方向，窗内灯火如豆，平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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