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路很偏,要穿过一条废弃的矿道改建的隧道。
隧道不长,但年久失修,照明时好时坏。
王瀚林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提前去了那条隧道。
他戴着手套,拿着工具,爬上了隧道顶部的检修通道。
那里有一排老式的通风管道阀门,锈迹斑斑,很少有人维护。
王瀚林找到了控制隧道中部通风的主阀门。
阀门是手动的,转盘很大,需要用力才能拧动。
他咬着牙,把阀门往关闭的方向拧了四分之三圈。
这样不会完全关闭,但通风量会大幅减少。
他又检查了阀门旁边的几个固定螺栓,用工具悄悄拧松了两颗。
做完这些,他迅速离开,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天晚上,李国强像往常一样开车进入隧道。
王瀚林躲在远处的山坡上,用望远镜看着。
隧道里的灯果然又坏了,一片漆黑。
李国强的车灯在隧道口闪了一下,然后驶入黑暗。
王瀚林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他计算过时间。
隧道长约四百米,车速不快的话,通过需要一分钟左右。
通风不足的情况下,汽车尾气中的一氧化碳会在隧道中部积聚。
李国强的车是旧款,排气管有点漏气,他自己说过几次要修,但一直没空。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
王瀚林盯着隧道出口。
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
李国强的车没有出来。
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
王瀚林的手开始发抖。
他放下望远镜,转身离开。
第二天消息传开:李国强在隧道里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发现时人已经没了。
当时负责带队调查的是郑明达,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有隐秘的交情了。
王瀚林现在还记得询问时郑明达意味深长的眼神。
最终调查结论是车辆故障加上隧道通风系统年久失修,导致尾气积聚,属于意外事故。
一周后,科长任命下来,是他。
王瀚林坐在新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心里雄心万丈。
他证明了,只要计算精准,手段隐蔽,关系够硬,就可以用这种“意外”的方式清除障碍,不用承担后果。
那之后,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位置越高,要处理的事越多,手段也越来越熟练。
但他始终记得那条隧道,记得黑暗中李国强没有驶出来的车。
正因为他王瀚林是使用这种“意外”手段的好手,所以他才相信,或许这一系列死亡的背后并不简单。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叮”的一声,门开了。
王瀚林走出轿厢,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
王瀚林开车到了龙城能源局。
大楼里很安静,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下班了。
他刷卡进入专用电梯,按下十二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轿厢里只有他一个人。
心腹老陈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王瀚林打开门,两人走进去,门被关上。
“王处,名单发您私人邮箱了。”老陈压低声音说,“我筛选过,有几个人近期和郑明达接触频繁。其中一个叫李文远的,这段时间出现过三次。”
王瀚林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登录邮箱,边操作边说道:“说说初步结论。”
老陈往前凑了凑:“李文远,三十四岁,现在是城西一家小型环保咨询公司的项目经理。他父亲是李国强。”
王瀚林敲击键盘的手顿住了。
李国强。
这个名字像一根钉子,突然扎进他的记忆里。
二十多年前,隧道,通风阀门,那辆没有再开出来的车。
“李国强的儿子?”王瀚林缓缓抬起头,看向老陈。
“对。李国强死后第三年,他妻子改嫁,带着儿子去了外地。李文远大学考回龙城,毕业就在这边工作,一直很低调。”
“但最近两个月,他开始主动接触郑明达。以环保咨询项目的名义,去过郑明达的别墅三次。最后一次是五天前。”
王瀚林盯着电脑屏幕。
邮箱里有一份附件,点开后是详细的资料和几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穿着普通的夹克,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技术人员。
但那双眼睛……
王瀚林盯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那双眼睛里有一种很沉的东西,那是仇恨。
像隧道深处那种见不到光的仇恨。
“他接触郑明达,说什么了?”王瀚林问。
“都是正常工作对接。郑明达的别墅要改造排水系统,李文远的公司接了环境评估的活。”
“但每次接触后,郑明达的情绪都会明显变差。最后一次,郑明达甚至取消了后续的会面。”
王瀚林靠回椅背。
李文远。
李国强的儿子。
他想起很多年前,李国强的葬礼。
那时候他还年轻,装作悲痛的样子去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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