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下东西,心中冷笑。皮甲是让我当诱饵更耐打?药丸是真是毒?但表面仍恭敬谢过。这是阳谋,他们需要我活着走到扈家庄,但之后是死是活,就看各自手段了。
第四日,我让孙小妹凭借记忆,在沙地上反复勾勒扈家庄的草图,特别是后山那片易于藏匿的乱石坡和一条鲜为人知的、通往山外的小溪路径。那是我们可能的生路。
第五日,天色阴沉。傍晚,残阳如血。张超的亲兵前来传令,子时出发。
最后的时刻到了。我检查了皮甲和腰刀,将云中鹤给的药丸小心收好,又将自己磨尖的竹签藏在袖中、发间。张嫂备好了干净的布条和一小包草木灰。孙小妹紧张地默记着地图。猴子磨利了短刀,眼神凶悍。
我走到栾廷玉榻前,他今日气色似乎更差了些。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教师,等我们回来。” 他眼皮颤动了一下,竟缓缓睁开了一条缝,目光浑浊,却努力聚焦在我脸上,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小……心……云……”
云?云中鹤!
我重重握了握他的手:“我明白。”
子时将至,营地一片肃杀。张超点了二十名精锐骑兵,由一名姓赵的哨长率领。云中鹤那边,则是王五和两名沉默寡言的蓝衣弩手。我们这边,我,猴子,还有两名伤势稍轻、自愿同行的庄客。
张超骑在马上,玄甲在火把下泛着冷光:“扈姑娘,此行以你为主,赵哨长和王五会全力协助。望你好自为之,莫负本将期望。”
云中鹤站在阴影里,淡淡道:“扈姑娘,一切小心。‘镇龙令’可在身?或可辟邪。”
我点头,抱拳:“谨遵都监、云先生之命。” 翻身上马,勒紧缰绳。
夜色深沉,寒风刺骨。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死气沉沉的营帐,栾廷玉、石彪、张嫂、孙小妹……他们能否等到我归来?
“出发!”赵哨长低喝一声。
马蹄敲击冻土,一行人马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出营寨,融入无边的黑暗,向着东南方向——那片承载着无尽悲痛与未知凶险的废墟,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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