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自己则离开了仓库一段时间。他申请去了一趟监狱的公共维修间——那里有一些相对专业的工具,虽然老旧,但至少比仓库里的强。
他的理由是“需要借用工具完成关键部件的加工”,并出示了维克多小组绘制的那份“劣质材料利用方案”草图。
当值的狱警本想刁难,但看到那份画得异常详细、甚至标出了可能为监狱节省多少采购成本的方案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批准了。
毕竟,如果这方案真能成,也算是他的“管理成绩”。
江灼在维修间待了两个小时。他没有去动那些敏感的大型设备,而是专注于几台手动的小型机床和一套精密手工工具。
他修复了一台卡死的台钻,校准了一台歪斜的砂轮机,还顺手把一套锈死的钳工工具拆开清洗上油。
维修间的老狱警(也是囚犯,但有技术)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的惊讶,最后甚至凑过来请教了几个问题。
离开时,江灼“借”走了那套刚修好的钳工工具、几个不同规格的钻头和丝锥,以及一小盒从报废设备上拆下来的、还能用的标准紧固件。
作为交换,他留下了一份简易的《常用手动工具维护保养指南》手稿。
“你……你是机械师?”老狱警忍不住问。
“曾经是。”江灼回答,带着工具离开了。
带着工具回到仓库时,维克多小组正对着几块顽固的异型金属发愁。
江灼二话不说,架起台钻,换上合适的钻头,几分钟内就在需要的位置打出了精准的孔;
又用丝锥攻出螺纹,最后用修好的扳手将几块废料严丝合缝地组装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结构巧妙的小型夹具。
“这个夹具,可以用来固定那些不规则材料,进行切割或打磨。”江灼演示了一下,
“工具是手的延伸,但比手更精确、更有力。好好使用它们,但更要爱护它们——在资源匮乏的地方,工具就是生命线。”
维克多看着那套闪着保养后油光的工具,又看看那个精巧的夹具,阴郁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敬佩的东西。他默默接过工具,开始重新规划工作。
当天晚上,江灼没有按计划讲“电工安全”,而是开了一个简短的“项目研讨会”。
“今天我们遇到了外部阻力,材料申请被卡了。”江灼开门见山,“大家有什么想法?”
囚犯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先说话。
“我觉得……正常。”维克多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嘶哑,“这里就是这样。你想做点不一样的,就会有人不想让你做成。”
泰格闷声说:“以前在角斗场,新人打得好,老手也会使绊子。”
昆汀则笑嘻嘻地:“要不,我去找‘肥龙’‘谈谈’?也许能‘说服’他高抬贵手呢?”他故意加重了“谈谈”和“说服”两个词。
江灼摇摇头:“以暴制暴,以黑吃黑,那是走回头路。我们做这个项目,不是为了变成另一个‘肥龙’或另一个‘角斗场’。”
“那怎么办?难道就忍着?”有人忍不住问。
“当然不。”江灼在白板上写下两个词:“规则”、“价值”。
“他们用规则内的漏洞卡我们,我们就用规则内的办法破局。
明天,我会提交一份详细的《D-7仓库项目中期进度报告与效益评估》,直接给典狱长。
报告中会明确列出:
第一,项目至今已清理可回收资源估值;
第二,已完成的设施改造对监狱环境的改善;
第三,项目参与者的行为表现变化;
第四,当前遇到的材料瓶颈对项目进度及潜在效益的影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报告的核心是展示价值。让管理层看到,支持这个项目,比阻挠这个项目,对他们更有利。
同时,我会申请将项目权限从C级提升到B级,并请求指定一名狱警作为固定联络人,简化流程。”
囚犯们听得有些发愣。这种“写报告”“讲价值”“走流程”的做法,和他们熟悉的监狱生存法则完全不同。
“这……能行吗?”有人怀疑。
“不一定一次成功。”江灼坦然道,
“但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一次不行,就两次;报告不行,就用实际成果说话。
只要我们的仓库一天天在变好,只要你们每天真的在创造价值而不是制造麻烦,支持的声音就会慢慢多起来,阻挠的成本就会越来越高。”
他最后说:“记住,我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跟某个狱警或某个囚犯头目斗气。
我们有更大的目标——把这个仓库,把你们自己,变得更好。
在这个过程中遇到的绊脚石,踢开它,或者绕过去,但别停下来跟石头较劲。都明白了吗?”
沉默了几秒后,稀稀拉拉的“明白了”响了起来。
虽然大多数人依旧迷茫,但至少,他们看到了负责人没有慌乱,没有屈服,而是拿出了一套……奇怪的、但似乎有点道理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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