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走下演武台,那些话语像细针一样扎进耳朵。他没有回槐树下,而是径直朝演武场外走去。
“林枫,等等。”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峰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比林枫高半个头,此刻脸上挂着看似诚恳的笑意:“别灰心,修炼一途讲究天赋,强求不得。我那里还有些用剩的淬体散,回头让下人给你送去。”
这话说得漂亮,但音量恰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几个与林峰交好的子弟立刻附和:
“峰哥大气!”
“林枫,还不谢谢峰哥?”
林枫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峰。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林峰眼中的那抹得意掩饰得并不高明。
“不必了。”林枫开口,声音平静,“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林峰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摇头:“你这是何必呢?咱们都是林家子弟,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看你爹的伤这些年一直没好,月俸再削减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林枫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
父亲林啸的伤,是林家最大的禁忌。十年前,林家遭遇强敌袭击,林啸为护家族血战,最终击退来敌,自己却经脉受损,修为从筑基境巅峰跌落到淬体境,且伤势反复,需常年服药。
这些年,家族对林啸一脉的态度,从最初的感恩,到后来的平淡,再到如今的……嫌弃。
“不劳费心。”林枫吐出四个字,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林峰故作叹息的声音:“唉,性子还是这么倔……”
走出演武场,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
林枫紧了紧衣领,沿着青石板路往城西走。林家府邸占据城东大半,而他和父亲住的地方,在城西最边缘——一处带小院的旧宅,那是当年家族赐给林啸养伤的地方。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年关将近,已挂起红灯笼。肉铺前挂着整扇的猪肉,粮店伙计正扛着米袋进进出出,布庄里传出妇人们挑选布料的说笑声。
林枫在一家药铺前停下。
“王掌柜。”他推门进去,带进一阵冷风。
柜台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正拨弄着算盘,抬头见是林枫,脸上露出熟络的笑:“小林来了?还是老方子?”
“嗯,三副。”林枫从怀里掏出个旧钱袋,倒出十二枚铜钱放在柜台上。
王掌柜看了看钱,又看看林枫身上单薄的棉袍,犹豫了一下:“你爹的伤……这方子只能缓解疼痛,治不了根本。”
“我知道。”林枫点头,“先止痛吧。”
王掌柜不再多说,转身抓药。林枫看着他熟练地拉开一个个小抽屉,取出苍术、当归、川芎……每样称量,用黄纸包好,最后用麻绳捆成三包。
“天冷,回去路上慢点。”王掌柜将药包递过来,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说……你们林家今天年测?”
林枫接过药包的手微微一顿。
“嗯。”
“你……”王掌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拍他的肩,“回去吧,你爹该等急了。”
“谢谢掌柜。”
林枫推门离开,风雪立刻灌进来。他抱着药包在雪中快步行走,路过肉铺时看了一眼——半扇猪肉要两百文,够他和父亲两个月伙食。
他摸了摸钱袋,里面只剩下三枚铜钱。
回到小院时,天已擦黑。
院子不大,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但除了正房和东厢一间厨房,其余都空置着。墙角堆着劈好的柴,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都是林枫自己种的。
正房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
林枫推门进去,一股药味混杂着炭火气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靠墙是床榻,此刻上面半靠着个中年男子。
正是林啸。
他约莫四十出头,但两鬓已斑白,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此刻他正就着油灯翻看一本泛黄的书册,听到动静抬起头。
“回来了。”声音有些沙哑。
“爹。”林枫把药包放在桌上,转身去拨弄炭盆,让火烧旺些,“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林啸放下书,看着他,“年测如何?”
林枫添炭的动作顿了顿:“不合格。”
屋内安静了片刻。
“第几年了?”林啸问。
“第三年。”
林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捂着嘴,咳得肩膀颤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手帕移开时,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丝。
林枫瞳孔一缩,快步走过去:“我去请大夫……”
“不必。”林啸摆手,靠在床头喘气,“旧伤复发而已,死不了。”
他看着林枫,目光复杂:“按族规,连续三年不合格,月俸减半,明年若还不合格,就要调去城外矿场……是吧?”
林枫默认。
“你有什么打算?”林啸问。
“修炼。”林枫吐出两个字,走到桌边倒了碗热水递过来,“我会突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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