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月隐星稀。
天剑城西,悦来客栈最深处的独院密室中,烛火摇曳,将三道拉长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三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密室以“天星石”砌成,这种产自星辰宗矿脉的特殊石材,天然蕴含微弱星辰之力,可隔绝神识探查,是商议机密要事的绝佳场所。
此刻,密室中央的紫檀木桌旁,坐着三人。
主位是星无极,他依旧穿着星辰袍,但已摘下星冠,长发披散肩头。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那张威严的面容多了几分阴沉。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质星盘,星盘上七颗星辰按北斗方位排列,缓缓旋转。
左侧是烈炎,赤袍如火,周身热浪让空气微微扭曲。他正大口饮着烈酒,酒是“焚心烧”,烈火门特产的灵酒,入口如吞火炭,寻常修士一杯就倒,他却连饮三壶面不改色。
右侧是厉无痕,血袍裹身,手中白骨权杖斜靠桌边。他闭目养神,但指尖有血色雾气缭绕,那雾气化作细小毒蛇,在他指间游走,时而探向烛火,发出嗤嗤声响。
气氛压抑。
良久,星无极放下星盘,缓缓开口:“今日之事,二位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烈炎重重放下酒壶,瓮声道,“那小杂种当着天下人的面,打了我们所有人的脸!星尘贤侄败得那么惨,连燃血丹都用了,还是挡不住他一剑!这下好了,全城都在议论——星辰宗真传,不如青云剑宗一个弟子!”
他越说越怒:“要我说,何必等十日后?今夜我就带人杀进天剑客栈,一把火烧了那里,看那小子还能不能嚣张!”
“莽夫。”厉无痕睁眼,眼中血色光芒闪烁,“天算子、流云宗主、冰魄谷主都在盯着,你现在动手,是想让血煞教和烈火门成为众矢之的?”
“那你有什么高见?!”烈炎瞪眼。
厉无痕不理他,看向星无极:“星宗主,今日那林枫施展的剑意……似乎与三日前又有不同。灰白中带着淡蓝,既有归墟的霸道,又有云海的变幻,这绝不是单纯的混沌剑意。”
星无极点头:“他融合了流云宗的云海剑意。”
“什么?”烈炎一惊,“流云宗主把《云海剑诀》传给他了?”
“恐怕不止传授,还亲自指点过。”星无极眼中寒光闪烁,“流云那老东西,表面中立,暗地里却在帮林枫。还有冰魄……她今日虽未表态,但看林枫的眼神,也没有多少敌意。”
厉无痕冷笑:“墙头草罢了。这些宗门,都想坐山观虎斗,等我们和青云剑宗两败俱伤,再出来捡便宜。”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星无极沉声道,“十日后论剑台,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若让林枫活着走下台,不仅星辰宗颜面扫地,你们烈火门、血煞教,也会成为笑话。”
烈炎皱眉:“可论剑台的阵法你也看到了,修为压制到筑基初期,我们的人占不到便宜。星尘贤侄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需要特别的手段。”星无极从怀中取出一卷暗金色的阵图,缓缓展开。
阵图以某种妖兽皮炼制,入手冰凉,表面刻满了星辰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活物,在烛光下缓缓流动,散发出玄奥的气息。
“这是……”厉无痕瞳孔一缩。
“星辰剑阵的阵图真品。”星无极淡淡道,“不是普通阵图,而是……可以随身携带,在论剑台上布阵的‘便携阵盘’。”
烈炎倒吸一口凉气:“便携阵盘?那不是需要至少七名金丹修士,耗费七七四十九日才能炼成吗?而且材料……”
“材料早已备齐。”星无极打断他,“七名金丹修士,我星辰宗出四人,烈火门出一人,血煞教出一人,再加上……城主府的那位。”
厉无痕眼中血光大盛:“赵无极答应出手了?”
“代价不小,但他答应了。”星无极收起阵图,“七人联手,可在论剑台上瞬间布下星辰剑阵。届时,林枫被困阵中,修为被压制,剑意被星辰之力克制,必死无疑。”
烈炎拍案而起:“好!就这么办!我烈火门出一人,就让我师弟烈山去!”
厉无痕沉吟:“我血煞教……可以出‘血手’厉无心,他是金丹初期,但修炼《血煞分身术》,可一化三,布阵时能顶两人用。”
“如此,七人齐了。”星无极眼中闪过杀意,“三日后子时,在城北‘乱葬岗’集合,共同炼制阵盘。记住,此事绝密,若有泄露……”
“放心。”厉无痕阴笑,“我血煞教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永远闭嘴。”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子时将近。
烈炎和厉无痕先后离去,密室中只剩下星无极一人。
他重新拿起星盘,指尖在七颗星辰上缓缓划过。
每划过一颗,星盘就亮起一分。
当第七颗星亮起时,星盘中央,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眼睛却如深渊般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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