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百里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离开绿洲后的荒漠地形开始变得崎岖。平坦的沙地逐渐被裸露的岩层取代,这些岩石在千万年的风蚀下形成各种诡异形态:有的如巨兽蹲伏,有的如利剑指天,在月光中投下扭曲狰狞的影子。
风也越来越大。
起初只是寻常的夜风,但越往北,风势越猛,到后来已经需要运起真罡才能稳住身形。风中裹挟着细小的沙砾,打在护体光罩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更诡异的是,风声中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这就是“风蚀峡谷”名字的由来——终年不息的地脉罡风,将这片区域雕琢成了鬼斧神工的险地,也成了天然的葬身之所。
林枫在黎明前抵达了峡谷边缘。
那是一条巨大的地缝,宽约三里,两侧岩壁陡峭如削,深不见底。罡风从地缝深处涌出,在峡谷中形成狂暴的乱流,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岩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风吹过时发出各种音调尖锐的哨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能扰乱心神的魔音。
他伏在一块巨岩后,仔细感知。
风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微弱的真罡波动。
战斗的痕迹。
林枫凝神细察,很快在左侧岩壁下方发现了几处新近的剑痕。剑痕入石三寸,边缘整齐,显然出自高手。痕迹周围有暗红色的斑点——是干涸的血。
他顺着痕迹往峡谷深处移动。
罡风越来越强,到后来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真罡抵挡风压。两侧岩壁上的孔洞中不时喷出更猛烈的气流,如同无形的拳头砸在身上。林枫不得不将太平剑插在地面,以剑为锚,才能稳住身形。
前行约二里,战斗痕迹越来越多。
碎石遍地,岩壁上有焦黑的灼痕,有冰霜冻结的痕迹,还有……某种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暗绿色液体。
血魔教的腐血毒。
林枫心中一凛,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处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相对宽阔的谷地,三面环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入口。此刻谷地中一片狼藉:地面坑坑洼洼,到处是法术轰击的痕迹;岩壁上钉着十几支血色箭矢,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中央有一滩巨大的血泊,血泊中躺着三具尸体,都穿着血袍。
而血泊边缘,一个黑衣身影背靠岩壁,单膝跪地,右手拄着一柄断剑,左手……空荡荡的袖子被血浸透,无力垂落。
是韩冰。
虽然多年未见,虽然对方脸上满是血污,但林枫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青云剑宗那个骄傲的、总想压自己一头的韩冰。
此刻的他,狼狈到了极点。
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只是草草包扎,还在渗血。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左眉骨划到右脸颊,几乎毁容。身上黑衣破碎不堪,露出里面破碎的内甲和密密麻麻的伤口。最严重的是腹部,那里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隐约可见蠕动的内脏。
但他还活着。
拄着断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挑衅的眼睛,此刻虽然黯淡,却依旧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那里,三个血袍修士正缓缓逼近。
两个金丹中期,一个金丹初期。
“韩冰,何必顽抗。”为首的金丹中期是个疤脸汉子,手中提着一柄锯齿血刀,“把晶石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韩冰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如破锣:“血魔教的狗……也配谈痛快?”
“找死!”另一个金丹中期是个独眼老者,狞笑着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翻滚的血球,“副坛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你不肯交,那就带着晶石去死吧!”
血球轰然射出,在空中分裂成数十道血箭,封死了韩冰所有退路。
韩冰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依旧举起断剑,准备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
一道灰蒙蒙的剑光,从天而降。
剑光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所过之处,狂暴的罡风忽然安静了,那些血箭在距离韩冰三尺处凝滞,然后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三个血魔金丹齐齐变色。
疤脸汉子厉喝:“谁?!”
林枫的身影,从一块巨石后缓缓走出。
他没有掩饰气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混沌真罡在体表流转,与峡谷中的罡风形成微妙共鸣,让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却不受乱流影响。
“是你……”韩冰看到林枫,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复杂的苦笑,“没想到……最后是你来救我。”
林枫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的伤势,抬手封住他几处大穴止血,又喂他服下一颗周雨薇给的九转还魂丹。
丹药入腹,韩冰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还能撑住吗?”林枫问。
“死不了。”韩冰咬牙,“但这三个……不好对付。那个疤脸叫血狼,金丹中期巅峰,刀法狠辣。独眼老鬼叫血鸠,擅长血毒。年轻的那个是血鹫,身法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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