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台西侧，一座高出地面十余丈、以白玉雕栏围起的奢华观战台，是专为宗门核心弟子、长老亲传以及少数身份尊贵的宾客预留的席位。此处视野绝佳，能将九大幻战界入口及中央巨大的水镜投影尽收眼底，却又远离普通观战者的喧嚣。

此刻，少宗主风少羽便端坐在此台最中央、铺着柔软雪貂皮的宽大座椅上。他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温润的白玉，另一只手则把玩着一枚氤氲着淡淡紫气的灵果，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下方水镜中不断切换的各幻战界战况，实则深处隐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与躁意。

他身后，恭敬侍立着数名心腹随从，其中便有先前在问道台下对石凡做出割喉手势的鹰钩鼻修士——其名韩厉，金丹中期修为，是风少羽母族安排过来的护卫兼谋士，素以心狠手辣、善使阴招着称。

水镜画面正好切换到丛林幻界，定格在石凡以混沌灵力轻描淡写化解一名金丹初期青云宗弟子全力一击，并将其一掌击溃的场景。画面中，那少年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周围通过水镜观战的人群中，却爆发出阵阵难以抑制的惊呼与议论。

“混沌灵根！真的是混沌灵根！”

“此子究竟是何来历？筑基后期，竟能如此碾压金丹！”

“听闻宗主已亲自关注，召了几位太上长老议事……”

“了不得，了不得啊！此等天赋，万年罕见！我青云宗若得此子，未来千年气运……”

类似的窃窃私语，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隐隐约约飘到了观战台上。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风少羽手中那枚价值不菲的紫蕴灵果，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一道裂痕，紫色的汁液沾染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他恍若未觉，只是盯着水镜中石凡那张尚显稚嫩却已初现沉稳坚毅的脸庞，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又是他！那个在青云城外被他视为蝼蚁、随手可以碾死的筑基小子！那个被父亲（云澜子）亲自出面维护、甚至抛出虚空凝晶液为饵招揽的散修之徒！

凭什么？！

他风少羽，贵为青云宗少宗主，天生风系异灵根（疾风灵体），修行资源予取予求，名师指点从不间断，年仅八十七岁便已臻至金丹后期，距离元婴仅一步之遥！放眼整个玄灵界年轻一代，他也足以跻身顶尖之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是青云宗未来的主宰，是注定要带领宗门走向更辉煌巅峰的存在。

可这个石凡的出现，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混沌灵根……传说中至高无上的灵根！其潜力、其象征意义，远非他的疾风灵体可比！即便那小子现在只有筑基后期，但只要不夭折，未来成就简直不可限量！届时，还有谁会记得他风少羽？宗门资源、父亲（宗主）的关注、乃至未来宗主的位子……会不会因此产生变数？

一想到父亲看向石凡时那隐含探究与期许的目光（他自以为），再对比父亲对自己近年来某些“小动作”日益明显的冷淡与告诫，一股混杂着嫉妒、愤怒、以及被威胁的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少宗主……”韩厉敏锐地察觉到风少羽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与戾气，上前半步，压低声音。

风少羽缓缓松开手，任由破损的灵果滚落在地，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汁液，动作优雅，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冰冷。

“韩厉，”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周围侍立的几人都屏住了呼吸，“你说，这世间……存在真正完美无缺、没有弱点、无法被摧毁的天才么？”

韩厉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少宗主的意思，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低声道：“回少宗主，属下以为，天才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耀眼的天才，往往越容易因其光芒而忽略脚下的阴影，也越容易……招人嫉恨，横生劫难。所谓完美无缺，不过是未曾遇到真正的‘意外’罢了。”

风少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说得好。那么，你觉得，这个叫石凡的小子，他的‘阴影’和‘意外’，应该在哪里？”

韩厉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水镜中石凡的战斗画面，仔细观察着石凡每一次出手的细节，分析道：“此子混沌灵根，确实玄妙，能包容化解万法，近身战斗几近无敌。但他自身修为终究只有筑基后期，灵力量与质虽远超同阶，但与真正的金丹中期、后期相比，仍有差距。其战斗方式，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对灵力掌控要求极高，消耗未必小。而且……”

他眼中精光一闪：“他似乎过于依赖那种直接接触、化解灵力的方式。若遇到不与他近身缠斗，而是以远超其反应速度的远程攻击、诡异身法、或者……某些特殊属性、难以被快速化解的‘东西’进行持续骚扰、消耗、乃至侵蚀，未必不能找到破绽。尤其在大比擂台之上，规则虽禁绝致命禁器，但一些‘擦边’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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