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下朝回府时,天色已近黄昏。他还未踏入正院,便察觉府中气氛异常肃杀,仆役们个个屏息凝神,行走间带着惶恐。及至王妃院外,看到层层把守的护卫和面色凝重的府医,他心中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安亲王的声音如同结了冰,目光扫过迎上来的管事和嬷嬷。
管事扑通跪下,声音发颤:“回、回王爷……王妃娘娘午后突发急症,昏迷不醒,府医诊治后说……说症状蹊跷,似有中毒之象……”
“中毒?!”安亲王瞳孔骤缩,周身气势瞬间变得骇人,仿佛一头被触怒的雄狮。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管事,大步冲进内室。
室内药气弥漫,安王妃躺在床榻上,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府医正小心翼翼地施针。安亲王看着结发妻子这般模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
“谁干的?”他转头,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跟进来的众人,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滔天怒意,“给本王查!彻查!王妃若有半点差池,本王要这府里所有可疑之人,统统陪葬!”
满室死寂,无人敢应声。就在这时,我从外间疾步而入,对着盛怒中的安亲王,屈膝行了一个大礼。
“王爷息怒。”我的声音清晰而镇定,在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出,“王妃骤然病倒,事出突然。琉璃已命人封锁现场,控制相关人等,并初步排查了王妃今日的饮食起居。请王爷暂息雷霆之怒,听琉璃将眼下情形与应对之策禀明。”
安亲王赤红的眼睛盯向我,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剥开皮肉看到骨头里。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毁灭一切的冲动,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说。”
我站起身,并未因他的怒气而退缩,条理清晰地将发现王妃病倒后的所有举措一一道来:“王妃病发后,琉璃第一时间封锁了王妃院落,所有伺候之人已集中看管,禁止随意走动。王妃今日所有入口之物、所用器皿、贴身衣物、房内熏香,均已封存待查。府医初步诊断与琉璃私下验证,皆怀疑是中了某种经过改良、极为隐蔽的神经毒素,与南疆‘幻心草’一脉相承,但手法更高明。”
“南疆?神经毒素?”安亲王眼神一厉,“你是说,有人用南疆的毒,害到本王府上来了?!”
“目前证据指向如此。”我沉声道,“且不止王府。宫中八皇子前日突发怪病,症状与王妃有相似之处,经琉璃暗中查探,八皇子发病前曾接触过来自南疆贡品中的琉璃珠,上面检出微量‘赤血藤’残留。这两件事接连发生,绝非巧合。”
我将八皇子生病、丽妃宫中异常、以及之前追查“惑神蛊”、“月痕佩”等线索简要串联,点明背后可能有“幽泉”或其同党在作祟,目标或许直指皇室与安王府,意图制造混乱或达成更可怕的图谋。
安亲王听着,脸上的怒色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杀意取代。他久经沙场,又执掌权柄多年,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不是简单的内宅阴私,而是涉及宫廷安危、朝局稳定的毒辣阴谋。
“你做得很好。”安亲王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暴怒压成坚冰般的冷静,“若非你反应迅速,处置果断,只怕连毒源都难以追查。晏儿不在,府中多亏有你。”
“此乃琉璃分内之事。”我微微低头,随即抬起,目光坚定地看向安亲王,“王爷,当务之急有三。其一,全力救治王妃。琉璃已提供了一些基础解毒药丸,但需尽快找到对症解药或配方。其二,彻查王府内部。下毒者能接触到王妃日常起居,必是内贼,或有人里应外合。其三,防范后续。敌人在暗,手段阴毒,既已对王妃下手,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王府上下,必须立刻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和整顿!”
“你说得对。”安亲王眼中寒光闪烁,“本王这就下令,王府内外,从上到下,给本王筛一遍!任何有嫌疑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王爷,琉璃以为,铁腕肃清固然必要,但亦需章法,以免打草惊蛇或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适时提出建议,“可否让琉璃协助,将清查之事,做得更细致些?”
安亲王深深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好。就由你主理内宅女眷及仆役清查,外院护卫、采买、门房等处,本王亲自过问。需要什么人、什么物,尽管调遣。”
“谢王爷信任。”我立刻道,“首先,请王爷下令,王府从今日起,进入紧急戒备。所有人员非必要不得外出,所有进府物品,无论来源,一律经过三道查验,尤其是食物、药材、香料。其次,请将府中所有下人名册、近三月采买记录、人员轮值安排,悉数调来。其三,王府内所有王妃可能接触到的物件,尤其是近期新添置的,从床帐被褥到杯盏器皿,能换的,全部更换!不能换的,集中隔离,由可靠之人逐一检验!”
我语气果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厨房、水井、库房、王妃院落,列为重中之重,每处派双倍可靠人手日夜看守。所有接触过王妃饮食的厨娘、丫鬟,全部单独隔离询问。近身伺候王妃的嬷嬷、大丫鬟,由我亲自盘查。府中近日若有人员增减、行为异常、或突然阔绰者,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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