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的洞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深邃曲折。入口处那摇摇欲坠的隐匿阵法之后,是一条人工开凿痕迹明显、却又粗糙急促的狭长甬道。岩壁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以及早已干涸发黑的斑驳血渍,无声地诉说着当初开辟此地时的惨烈与匆忙。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味、汗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绝望压抑的气息。光线极其昏暗,仅靠岩壁上零星镶嵌的、光芒微弱的萤石提供照明。
林清玄跟随在那自称赵莽的断臂壮汉身后,其余几名伤痕累累的修士则警惕地断后,目光不时扫过林清玄,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微弱期盼。
甬道向下倾斜延伸,途中经过数处简陋却杀气腾腾的陷阱和警戒阵法,皆已能量匮乏,勉强维持。越往深处,那股绝望挣扎的气息便越发浓重。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风浪的林清玄,心头也不由猛地一沉。
溶洞广阔,却拥挤不堪。数以千计的修士和凡人蜷缩在一起,大多面带菜色,衣衫褴褛,许多人身受重伤,缺胳膊断腿者比比皆是,只是简单包扎,伤口处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魔气。孩子们蜷缩在母亲怀里,睁着大而无神、充满恐惧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呻吟和偶尔无法抑制的低低啜泣。
溶洞四周,有数十名同样带伤、却强打着精神的修士在巡逻、维持秩序,或是在几个简陋的丹炉前忙碌地炼制着最低品的疗伤丹药,药材显然极其匮乏。
溶洞中央,一座稍高的石台上,几位气息相对强横、但同样满身疲惫伤痕的修士正围着一张简陋的石桌,面色凝重地商议着什么。他们的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化神中期,且气息虚浮,显然都带着极重的暗伤。
这里,就是青玄盟最后的据点?这就是仍在抵抗的力量?
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凉和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盟主!诸位长老!”赵莽嘶哑着嗓子,激动却又不敢大声喧哗,快步冲向石台,“您看谁来了!是林清玄前辈!老祖的好友!他从界外回来了!”
石台周围的几位高层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来,充满了警惕、审视,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震动。
为首那位化神中期的老者,身着一件破损的青色法袍,面容憔悴,眼神却依旧锐利,他上下打量着林清玄,声音沉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阁下…当真是我青玄界修士?从何而来?如何证明?”
林清玄能感受到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惕。他再次运转功法,精纯平和的逍遥道韵自然流转,与这片魔域格格不入,同时平静开口:“林某乃一介散修,与流云真君论道相交。此次自赤阳界破界归来,循故友长辈所留线索,方寻至此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溶洞内惨状,声音低沉了几分,“至于证明…或许此物可证一二。”
他指尖光芒一闪,一枚玉简出现,并非什么贵重之物,而是当年他与流云真君论道时,共同推演一门小神通的心得记录,上面残留着两人独特的法力印记和道韵气息,做不得假。
那青袍盟主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这…这确是流云师叔的道韵!还有这推演路数…没错!没错!”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清玄,眼中的警惕终于化为巨大的激动和一丝哽咽,“前辈!您…您真是林清玄前辈!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
其余几位长老也纷纷探查玉简,确认无误后,无不激动万分,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缕曙光。
“晚辈青玄盟盟主,原天剑宗长老,凌霄,拜见林前辈!”青袍老者躬身便要行礼,被林清玄抬手托住。
“虚礼不必。”林清玄目光沉凝,“时间紧迫,告诉我,青玄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那深渊下的又是何物?”
提及此事,凌霄盟主脸上激动之色褪去,化为无尽的悲愤与惨痛。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始叙述: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界域天空毫无征兆地被黑暗笼罩,那结界并非单纯封印,它在不断抽取界内灵气,转化污秽魔气,更有点点邪雨降下,沾染者无论人畜,皆心智迷失,化为只知杀戮的魔孽!”
“三眼枭的邪教徒早已渗透界内,里应外合,四处建立祭坛,献祭生灵,召唤更多魔物,更蛊惑了不少叛徒!各大宗门猝不及防,顷刻间损失惨重…流云师叔他…为了掩护我等撤退,自爆元婴,与一名邪教炼虚长老同归于尽了…”
凌霄的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悲痛。
“我等残存力量且战且退,最终退到这环境恶劣的坠龙渊,凭借上古残留的一些禁制和我等拼死布下的大阵,才勉强守住这最后一块净土。但…资源日渐枯竭,丹药法器消耗殆尽,伤员得不到救治,每一次魔孽和邪教徒的进攻,都会让我们失去更多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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