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知堂的夜晚比白日更静,只有墙角老挂钟的“滴答”声,在空荡的店里轻轻回荡。
苏砚把修复台收拾干净,台灯是母亲留下的黄铜款,暖黄的光透过磨砂玻璃罩,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晕,刚好笼罩住那枚从座钟齿轮里取出的“守”字徽章。
她从抽屉里拿出酒精棉片,指尖捏着棉片的边缘,轻轻擦拭徽章表面的铜锈。
酒精挥发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金属气息,飘在空气中,和店里残留的檀香交织在一起。
起初,徽章上只有模糊的“守”字,随着棉片反复擦拭,边缘的氧化层慢慢褪去,“守”字右侧的空白处,渐渐浮现出一道细小的纹路——
是个对称的符号,像两道交叉的弧线,中间裹着一点凸起,和苏砚领口“影”字扣上的暗纹,有着莫名的呼应感。
“这是……影缝符号?”
苏砚喃喃自语,把徽章凑到台灯下细看。符号的线条刻得极浅,若不是酒精擦拭后泛出的微光,根本注意不到。
她想起老周昨天提到的“影缝两派”,心里突然明白,这枚徽章不仅是保护派的标识,还藏着更具体的影缝印记。
就在她的指尖再次触到徽章表面时,领口的“影”字扣突然发烫,像是被徽章的温度引燃。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苏砚眼前的光线瞬间扭曲,台灯的暖黄变成刺眼的白光,耳边的钟摆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钟表齿轮转动的“咔啦”声——
她的执念修复能力,毫无预兆地被触发了。
影像碎片像破碎的玻璃,在她眼前炸开:首先是时光钟表店的柜台后,陈明蹲在地上,手里攥着这枚“守”字徽章,座钟的后盖被拆开,齿轮裸露在外。
少年的侧脸对着镜头,眉头皱着,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藏着一丝不安:
“爸说这是‘保护我们的东西’,可昨天我看到他和戴青铜面具的人说话,那人手里的面具,和徽章上的符号一点都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把徽章塞进最里面的齿轮缝隙里,指尖在齿轮上轻轻按了按,像是在确认藏得够深:
“等我找到保护派的人,就把徽章交出去,不能让爸再跟那些人来往了。”
影像里的阳光从钟表店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陈明的校服上,胸前那枚模糊的徽章,和遗照里的一模一样。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像有人猛地撞了镜头。
场景跳转,变成了西巷路口的青石板路——正是陈明车祸的地方。
少年骑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个银色的小铁盒,盒盖没盖紧,露出一点金属光泽。他的嘴角带着笑,似乎在哼着歌,自行车的铃铛“叮铃”响了两声,格外清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巷口冲出来,速度极快,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探出头,面具的右眼下方有一道裂痕——
和陈怀安手腕上的疤一模一样!
那人手里举着根铁棍,朝着陈明的自行车方向挥来,动作又快又狠。
“小心!”
苏砚下意识地喊出声,头痛像要炸开,眼前的影像开始模糊,铁棍挥到半空的画面定格,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刹车声——
影像戛然而止。
苏砚猛地回过神,额头沁出冷汗,手里的徽章“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刚好砸在从领口滑落的“影”字扣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声轻响像个开关,放在修复台角落的红木座钟,突然传来“咔啦”一声齿轮转动的声音——
原本死死钉在17:00的指针,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跳动起来,分针一格一格地移动,最终停在了17:05的位置。
苏砚盯着跳动的指针,心脏狂跳。
17:05,是陈怀安每天循环里“望路口”的时间,也是陈明车祸发生的瞬间。
这枚徽章和“影”字扣的碰撞,竟然触发了座钟的反应,难道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执念能量的共鸣?
她弯腰捡起徽章,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就注意到“守”字的竖钩处,有一道极细的划痕。
划痕不是自然磨损的,像是被指甲反复刻出来的,形状很特别,是个小小的“√”形,只是钩尾处多了一道弯曲,像片小小的叶子。
这个形状,苏砚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
她曾在保护派的资料里看到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掠夺派成员手里的红衣发饰,发饰的边缘,就刻着一模一样的“√”形划痕。
当时她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装饰纹路,现在看来,这道划痕绝非偶然,很可能是某个特定标识,或者是陈明留下的秘密记号。
苏砚把徽章和“影”字扣放在一起,两者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却都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是在互相呼应。
她又看向座钟的指针,17:05的位置,刚好对着修复台的方向,仿佛在提醒她,这个时间点里,藏着解开循环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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