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荣启程·重建之始。
天光初破云层,如金线穿针,将沉睡的大地一寸寸缝合。废墟之上,晨雾缭绕,似亡魂低语后遗落的叹息。残垣断壁间,野草从钢筋裂缝中探出嫩芽,仿佛自然正以最温柔的方式,重新认领这片被战火灼伤的土地。
联合国总部旧址早已不复昔日庄严,穹顶坍塌,玻璃尽碎,唯有中央议事厅尚存骨架。然而今日,这座曾象征人类分裂与博弈的殿堂,却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集会——“新纪元峰会”。
各国代表身着素袍,无国旗标识,亦无席位尊卑。他们徒步而来,踏过焦土与瓦砾,如同朝圣者走向圣地。有人拄拐,有人裹伤,更多人眼中仍藏着惊悸未散的阴影。但他们来了,带着破碎的国家、残缺的制度、以及一颗不愿再战的心。
苏璃 在黎明前一刻,
她未乘专车,亦无护卫随行。一袭青灰布衣,左臂空荡处缠着粗麻布条,义肢尚未装配,只以一道古铜锁链临时固定肩胛。风起时,披风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战旗。
她站在废墟边缘,仰望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眸中映出万丈金光,却无半分暖意。
“真正的和平,不是没有战争。”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而是再没有人想发动它。”
这句话,后来被刻在共荣议会大厅的主墙上,用的是上古篆体,笔锋如刀,力透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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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会由七位临时推举的平民代表主持,其中三人是灾厄中失去子女的母亲,两人是曾为敌对国效力的退役将领,另两位则是来自南太平洋岛国的原住民长老。他们不持权杖,不宣誓词,仅以一句“我们受难相同,故愿同生”开启议程。
大屏幕上投影着全球现状图:北极冰盖恢复速度提升1.3%,亚马逊雨林再生面积达历史峰值;但与此同时,北方能源带封锁加剧,南方粮食危机蔓延,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在辐射尘与饥饿之间挣扎求生。
“这不是胜利。”一位非洲代表起身发言,声音沙哑,“这是幸存者的羞耻。”
全场默然。
就在此时,苏璃缓步走入会场。
脚步并不矫健,甚至有些滞重。每一步落下,都牵动旧伤,令她额角渗出细汗。但她未曾停顿,也未让人搀扶。她走过长长的通道,两侧代表纷纷起身,不是出于礼节,而是源自心底的敬意。
她在主讲台前站定,目光扫过众人。
那一瞬,仿佛有龙吟自虚空回荡,虽无声,却震人心魄。
“你们叫我救世主。”她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但我从未拯救任何人。我只是……没能闭上眼睛。”
台下鸦雀无声。
“胡来死了。”她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微颤,却坚定如铁,“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个世界的喘息。而你们现在坐在这里争论资源分配、权力归属、谁该主导未来——这就是对他牺牲最好的回应吗?”
有人低头,有人掩面,更有年迈将军悄然抹泪。
苏璃取出三枚玉简,置于案上。玉质温润,雕工极简,仅刻三字:
**生态优先**
**教育平权**
**技术共享**
“这是我加入共荣议会的条件。”她说,“非谈判筹码,亦非政治交易。若不能接受,我转身便走,永不回头。”
空气凝滞。
良久,一名西方大国首脑起身:“技术共享意味着放弃军事优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苏璃望着他,眼神清澈如泉:“我知道。那意味着你们终于愿意相信别人,而不是永远握紧枪。”
又一人问:“教育平权如何实现?贫富差距根深蒂固,岂是一纸法令可改?”
她答:“那就从第一所‘守望者学院’开始。不设门槛,不论出身,只问一心向善。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一代不成,就两代人去做。总有一天,孩子不会因为出生地不同,就被注定一生苦难。”
最后一问来自东方学者:“生态修复需百年之功,而民生迫在眉睫,孰轻孰重?”
苏璃望向窗外。
远处,一座废弃核电站的冷却塔正被绿色藤蔓吞噬,宛如巨兽被自然反噬。天空湛蓝,竟已多年未见如此洁净。
“若我们今日只为果腹而毁林开荒、排污入海,”她轻声道,“那么下一代睁开眼时,看到的将是比灾厄更可怕的荒芜——那是灵魂的荒原,无人能救。”
话音落,全场寂静如渊。
然后,第一位代表起立。
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最终,所有人齐刷刷站起,掌声如潮水涌来,经久不息。
那一刻,不是某个强权的胜利,而是人性微光的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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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夜幕降临。
苏璃独自登上议会大厦顶层露台,凭栏而立。城市灯火稀疏,许多区域仍在黑暗中挣扎。但她知道,那些灯光终将连成一片,如星河落地。
身后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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