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苏晴把分析数据投到屏幕上。
曲线图,资金流向图,区域对比图……一张张图表,清晰地展示了这次价格暴跌的异常之处。
“有人在操纵市场。”陈凡说得很直接,“目的很简单——让咱们亏钱,让咱们的联盟散架。”
底下响起一片吸气声。
“那……那咱们怎么办?”老王问。
“两条路。”陈凡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跟着降价,低价出货,减少损失。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咱们亏钱,客户觉得咱们不靠谱,联盟信誉受损。”
没人说话。
这条路,走不通。
“第二,”陈凡继续说,“按兵不动。咱们手里的货,先不出。价格有跌就有涨,等这波风头过去。”
“可……可要是价格一直跌呢?”有人问。
“不会一直跌。”陈凡说,“操纵市场需要巨大的资金成本。对方撑不了多久。而且,价格太低,会影响整个行业的供应链,到时候上游的矿山、工厂也会受影响。政府不会坐视不管。”
这话说得有理,但底下的人还是不安。
毕竟,亏的是真金白银。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最后勉强达成共识——联盟成员手里的货,暂时不出。集团这边,会想办法稳住价格,给大家一个交代。
但这个“交代”,谈何容易。
接下来的三天,价格继续跌。
废铜跌破三万,废铁跌破一千五,废铝跌破一万三。
市场上一片萧条。
原本热闹的废品交易市场,现在门可罗雀。散户们不敢收货了,怕砸手里。小回收站不敢出货了,怕亏太多。连大一点的回收公司,都开始收缩业务。
只有那些“陌生收购商”,还在高价抢购源头货品。
他们像吸血的蚂蟥,把市场上最后一点优质货源都吸走了。
轮回集团的日子也不好过。
虽然陈凡坚持按联盟协议价收购成员手里的货——这个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一大截——但现金像流水一样花出去。集团账上的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安然打电话来问过两次,陈凡都说“还能撑”。
但能撑多久,他心里也没底。
第四天,出事了。
下午三点,李强匆匆跑进陈凡办公室,脸色很难看:“凡哥,出事了。”
“什么事?”
“城西的老张……就是张建国,他……”李强咬了咬牙,“他把手里的货,偷偷卖给别人了。”
陈凡抬起头:“卖给别人?谁?”
“一个陌生的收购商,开的价格比市场价高百分之十。”李强说,“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城南的旧货市场。老张开了两车货过去,一共八吨废铜,当场交易,现金结算。”
陈凡沉默了。
老张是联盟的第二批成员,站点在城西,规模不大,但人很老实。改造站点的时候,他特别积极,学技术也快。陈凡对他印象不错。
可现在……
“还有别人吗?”陈凡问。
李强犹豫了一下,点头:“我查了,至少还有三家。都是规模比较小的,资金压力大的。他们……他们顶不住了。”
陈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很平静。
“知道了。”他说,“你去忙吧。”
“凡哥……”李强没走,“咱们……不处理吗?他们这是背叛!联盟刚成立就搞这种事,以后还怎么管?”
“处理?”陈凡看着他,“怎么处理?开除他们?让他们赔钱?还是把他们打一顿?”
李强语塞。
“他们为什么卖货?”陈凡问,“因为缺钱,因为怕亏,因为家里有老有小要养。这是人性,不是背叛。”
“可是……”
“没有可是。”陈凡打断他,“去把晓雪叫来。”
晓雪很快来了。
陈凡对她说:“查一下老张,还有另外那三家。看看他们家里什么情况,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晓雪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好。”
调查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
老张的儿子今年高考,成绩不错,想报省外的一所大学,学费一年两万。老张本来攒够了钱,但这波价格暴跌,他站点里的货要是按市场价卖,得亏三四万。学费就不够了。
另外三家,情况差不多——有的家里老人生病,有的孩子要结婚,有的欠了外债。
都是被钱逼的。
拿到调查报告,陈凡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窗外,天色渐暗。
老街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但灯光显得有些冷清。往日这个时候,老街应该还很热闹,收工回来的工人,卖完货的散户,出来散步的街坊……可现在,街上人很少,偶尔走过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
寒冬真的来了。
不仅冷了市场,也冷了人心。
晚上七点,联盟的紧急会议再次召开。
这次来的人少了几个——老张和那三家都没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比上次更压抑。
虎哥第一个拍桌子:“老张那个王八蛋!陈哥对他那么好,帮他改造站点,给他好渠道,他现在倒好,转头就把货卖给别人!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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