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陈凡以为电话断了。
然后,安然开口了,声音很轻,但很清晰:“陈凡,你这是在赌。”
“不是赌。”陈凡说,“是战略储备。”
“有什么区别?”
“赌是靠运气,战略储备是靠判断。”陈凡说,“我知道这些材料的价值,我知道它们现在的价格是被误伤的。等到市场恢复理性,价格一定会回归。而且……”
他顿了顿:“等到那个时候,整个江城的稀有资源,可能都在我手里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陈凡啊陈凡,”安然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现在我发现,你不仅踏实,还很有野心。”
“这不是野心。”陈凡说,“这是活路。现在整个行业都在抛售,都在恐慌,都在想怎么活下去。但我想的是,怎么活到下一个春天。”
“那你那些联盟成员呢?”安然问,“你不维持协议价了,他们怎么办?”
“协议价还会维持。”陈凡说,“但方式要变。我不再高价收购他们的普通货品,但我可以帮他们处理那些‘特定废料’。他们帮我收,我给他们劳务费。这样他们有钱赚,我也有货收。双赢。”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安然说:“你需要多少钱?”
“五百万。”
“不够。”安然说得很干脆,“你要囤的是稀有资源,五百万能囤多少?我给你一千万。”
陈凡愣住了。
“但是,”安然继续说,“这一千万,不是集团投资,是我个人投资。算我入股你的……‘战略资源库’计划。赚了钱,我要分三成。亏了钱,我自己认。”
陈凡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
一千万。
个人投资。
分三成。
这个条件,很优厚,但也很有压力。
“安总,您……”
“别废话。”安然打断他,“账号发我,钱明天到账。另外,我有个朋友在省有色金属研究院,我让他跟你联系。你需要技术支持,他可以帮你。”
“谢谢安总。”
“不用谢我。”安然说,“陈凡,我是在投资你这个人。别让我失望。”
挂了电话,陈凡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窗外,天色渐暗。
老街上的路灯亮了,但灯光显得有些苍白。街上人很少,偶尔有车开过,车灯划破夜色,又很快消失。
寒冬还在继续。
但陈凡心里,有了一团火。
他走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做计划。
第一步,列出所有“特定废料”的种类和来源。
镍钛合金边角料:来自江城精密仪器厂、航空航天配件厂、医疗器械公司……
特定型号废旧电机:来自改制国企的老旧设备、进口设备的替换件、淘汰的生产线……
含稀有金属的电子废弃物:来自通讯公司的报废设备、银行系统的旧服务器、科研院所的实验仪器……
第二步,建立收购网络。
不再通过公开市场收购,太显眼,也容易被盯上。要通过联盟成员,通过他们的渠道,悄悄收。
老王站点在城南,靠近工业园区,收精密仪器厂的废料。
老刘站点在城西,靠近老国企宿舍区,收老旧设备。
王大柱是散户,但认识很多拆迁队的人,可以收建筑拆迁中的废弃设备……
第三步,建立储存体系。
新车间旁边还有一块空地,可以建一个专门的仓储区。要防潮,防火,防盗。要分类存放,建立详细的入库出库台账。
第四步,建立技术处理能力。
安然的那个朋友,省有色金属研究院的专家,要尽快联系。还有凌薇那边,凌峰科技在材料处理方面有很强的技术储备,可以合作……
陈凡在电脑上敲着,越敲越快。
思路越来越清晰。
那些被市场抛弃的“垃圾”,在他眼里,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矿产”。
那些被别人视为负担的“废料”,在他手里,变成了未来的“筹码”。
这一做,就是一夜。
天亮时,计划初稿完成了。
五十页文档,从战略目标到执行细节,从资金分配到风险评估,写得清清楚楚。
陈凡打印出来,厚厚的一沓。
他拿着文档,走到窗边。
天亮了。
晨光从东边透出来,染红了半边天。老街还在沉睡,青石板路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露水,泛着微光。
远处,新车间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陈凡看着这一切,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很凉,但很清新。
他知道,从今天起,游戏规则变了。
别人在抢今天的货,他在囤明天的矿。
别人在想怎么活下去,他在想怎么活到下一个春天。
这很冒险。
但如果成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文档。
纸张很厚,很扎实。
就像他此刻的决心。
上午八点,陈凡召集核心团队开会。
会议室里,晓雪、虎哥、李强、苏晴都到了。四个人脸上都带着倦容——这一周,谁都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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