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长站了起来:“那就去看看。”
……
一行人下楼,往院子角落的危废暂存间走。
暂存间是新盖的,砖混结构,铁门铁窗。门上有明显的危险废物警示标志,门口贴着管理制度和责任人信息。
陈凡打开门。
里面很干净。
靠墙是一排防渗漏托盘,托盘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危废——废铅酸蓄电池用塑料筐装着,废电路板用防静电袋封装,废荧光灯管有专门的防碎容器,废油桶密封完好。
墙上挂着温湿度计,角落里放着灭火器和吸附棉。
地上没有油污,没有垃圾。
王科长走进去,蹲下身,仔细看那些托盘。
看了大概五分钟,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陈总,”他说,“你这个暂存间,比我们上周检查的那家化工厂都规范。”
陈凡松了口气:“应该的。”
王科长走出暂存间,对李建华点了点头。
李建华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又看向院子里那辆“流动合作社”:“那辆车,是干什么的?”
“流动式标准化改造车。”陈凡解释,“我们设计出来,免费给中小废品站做标准化升级服务的。车上有一套基础的分拣打包设备,我们的技术人员跟着车走,到各个站点现场教学。”
“免费?”赵参谋插话,“你们图什么?”
“图行业规范。”陈凡说,“这个行业太散了,很多人想规范,但不知道怎么做,也投不起钱。我们提供工具和方法,帮他们把基础打牢。他们规范了,整个行业的形象才能好起来,我们这些认真做事的企业,才有更好的发展环境。”
他说得很实在。
李建华看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陈总,你以前是学什么的?”
“材料科学与工程。”
“怎么想到干这行?”
陈凡笑了笑:“机缘巧合。但干了之后发现,这行有意思——能把没用的东西变成有用的,能把散乱的市场整合起来,能把很多人看不起的活,干出尊严来。”
李建华没再问。
他转头跟王科长、赵参谋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对陈凡说:“陈总,今天的检查,基本情况我们了解了。举报材料里反映的问题,目前没有发现。但我们还是要取一些样,回去做进一步检测。”
“应该的。”陈凡说,“需要取哪些样,取多少,我们全力配合。”
王科长从车里拿出取样工具和样品袋。
一行人又回到暂存间,取了废铅酸蓄电池的电解液样品、废电路板表面的粉尘样品、暂存间土壤的剖面样品。
取样过程很规范,每个样品都贴了标签,写了编号,现场封存。
全部弄完,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送检查组出门时,李建华在车边停下,回头看着陈凡。
“陈总,”他说,“你这个合作社的模式,我们回去会研究。如果确实能促进行业规范发展,我们可以考虑给予一些政策支持。”
“谢谢李科。”
“不过,”李建华话锋一转,“树大招风。你这么做,动了有些人的蛋糕,往后类似的举报恐怕不会少。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陈凡点头,“但该做的事,还得做。”
李建华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上车。
三辆车开走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虎哥凑过来:“凡哥,没事了吧?”
“暂时没事。”陈凡说,“但李科说得对,往后这种事不会少。咱们得更小心,更规范,不能让人抓住一点把柄。”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安然。
陈凡接起来:“安总,检查刚结束,基本没问题。”
“我知道。”安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怪的情绪,“陈凡,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你说。”
“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安然顿了顿,“是上海一家期货信息公司的。他们问,能不能授权接入你们‘江城再生资源价格指数’的实时数据,作为他们大宗商品行情分析的一个参考指标。”
陈凡愣住了。
期货信息公司?
价格指数?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指数的?”他问。
“我打听了一下。”安然说,“你们那个指数,从上线到现在,连续三个月数据稳定、更新及时,而且因为数据源直接来自一线回收站点,比很多行业协会发布的指数更贴近实际市场。已经有周边几个城市的回收企业在参考你们的指数定价了。”
她继续说:“这家期货公司是做有色金属和黑色金属期货信息服务的,他们需要各种现货价格数据做支撑。你们这个指数,刚好填补了一个空白——废钢、废铜这些再生资源的现货价格,以前没有这么系统、这么及时的公开数据。”
陈凡握着手机,一时说不出话。
他做这个价格指数,初衷很简单——让合作社成员卖货时心里有底,不受中间商忽悠。后来推广开来,是想让整个江城的回收行业有个透明的定价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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