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的电话是凌晨四点打来的。
陈凡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不到两小时,手机就像催命符一样震起来。他摸黑抓起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疼。
“陈老板!”王大力那头的声音又急又哑,背景音里还能听到警笛声和人群的嘈杂,“拆车场被环保局贴封条了!说我们非法处置危险废物!我他妈手续都是全的啊!”
陈凡翻身坐起:“具体什么罪名?”
“废机油!”王大力吼着,“上个月处理的那批废机油,我们按规矩交给有资质的处理公司了,转移联单、接收证明、付款凭证,全都有!可环保局的人说那家处理公司的资质有问题,说我们的联单是伪造的!现在场地封了,所有设备、存货、车辆,全他妈不能动!”
陈凡深吸一口气:“人在现场吗?”
“在!环保局、公安局的人都在!”王大力声音里带着绝望,“陈老板,银行的贷款今天刚下来,我这边货出不去,钱拿不到,工人工资都发不出了!这绝对是赵老六和凌二叔搞的鬼!他们就是要断我的路!”
“别慌。”陈凡说,“你在现场配合调查,该提供的材料提供,该做的笔录做。记住,态度要好,事实要清,手续齐全就不要怕。”
“可场地封了,货怎么办?”王大力急得跺脚,“明天早上还有三车废钢要出,安泰那边等着的!”
“我想办法。”陈凡说,“你先稳住现场,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陈凡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只是看着窗外。
天还没亮,远处城市的天际线有零星的灯光。秋雨过后,夜空格外清澈,能看见几颗星星。
但他心里,一片沉重。
王大力拆车场被封,意味着城西最大的货源断了。
合作社刚拿到银行贷款,正等着这笔钱打通上下游,现在上游卡住了。
赵老六和凌二叔这一手,又狠又准。
打蛇打七寸。
陈凡起身,打开灯。
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房间。他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写着的合作社未来三个月的规划——城西站点拓展、设备升级、成员培训、材料指纹库推广……
现在,所有这些规划,都悬在了一根线上。
一根随时会断的线。
他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打给虎哥。
虎哥接得很快,声音清醒,显然也醒了:“凡哥,出事了?”
“王大力拆车场被环保局封了。”陈凡说,“你马上带人去城西,把我们停在那边的‘流动合作社’车开回来。另外,召集所有能动的货车,越多越好。”
“开回来?那城西那边……”
“城西的货源被赵老六断了,王大力又被封了,我们留在那边的车没用。”陈凡说,“把车开回来,我们换个打法。”
“什么打法?”
“流动收购。”陈凡说,“车不固定在一个地方了,直接开到散户家门口,现场收,现场结,现场运走。绕过赵老六的封锁,直接对接源头。”
虎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第二个电话打给苏晴。
苏晴还在睡梦里,声音迷糊:“陈总?”
“苏晴,起床。”陈凡说,“王大力那边出事了,拆车场被封。我们需要马上启动备用方案——把材料指纹库的移动检测设备,装到流动合作社的车上去。”
苏晴瞬间清醒了:“装到车上?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去散户家里收货。”陈凡说,“以前是散户送货到站点,现在赵老六不让他们送,我们就上门收。但上门收,验货是关键——不能收错,不能收假。所以需要你的设备,现场快速检测,现场出结果。”
“我明白了!”苏晴说,“设备是现成的,改装一下就能上车。但需要时间,至少三个小时。”
“给你四个小时。”陈凡说,“早上八点,我要看到第一辆车改装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个电话打给李强。
李强接电话时正在仓库值班,背景音里有机器声:“凡哥?”
“李强,仓库现在有多少现金?”陈凡问。
“昨天银行放款后,取了五十万现金,放在保险柜里。”李强说,“按计划是今天给王大力结货款的。”
“先不动那笔钱。”陈凡说,“你从合作社的日常备用金里,再取二十万。总共七十万现金,全部装车。”
“装车?带到哪去?”
“带到流动车上去。”陈凡说,“我们上门收购,现金结算。散户最认现金,一手交货,一手拿钱。”
李强迟疑了一下:“凡哥,带这么多现金上路,不安全吧?”
“所以你要跟车。”陈凡说,“另外,我会让虎哥安排人押车。安全第一,但不能因为怕就不做。”
“明白了!我这就准备!”
第四个电话,打给刘红梅。
刘红梅接电话时正在抽烟,声音沙哑:“陈老板,城西这边全知道了。赵老六的人挨家挨户传话,说王大力完了,合作社也快完了。现在整条街,没人敢跟我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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