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自NSA追踪信标的“幽灵信号”,连同那一点点精心布置的“焊枪”生物痕迹,被悄无声息地播撒到了“普罗米修斯场议”位于玻利维亚高原的一个偏僻气象研究站附近。执行者是“幽影”,手法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仿佛那枚被激活的信标和带血的纱布,是被高原狂风偶然卷来的幽灵遗物。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陈默知道,信息传递需要时间,官僚机器的反应需要时间,猜忌的滋生更需要时间。他不能急躁,只能像蜘蛛一样,守在网的中央,感受着从不同方向传来的、最细微的震动。
等待的间隙,“方舟”社区却在“焊枪”平安归来(虽然真实情况只有核心知晓)的鼓舞下,迸发出更强的生命力。一种更加务实、更具韧性的“生存主义”技术文化,开始在社区扎根。用户们不再仅仅分享如何加密文件,而是探讨如何用家庭太阳能板和二手电池组建离网供电单元;不再仅仅讨论网络隐身,而是研究如何在城市环境中建立物理的“应急信息缓存点”。
这股风潮甚至开始影响“方舟”的硬件设计。“铁匠”团队从社区汲取灵感,在“方舟II型”的后续改进版中,加入了可选的物理拨码开关,允许用户在极端情况下,手动切换至“超低功耗隐匿模式”,关闭所有无线功能,仅保留核心加密和数据存储,依靠有限的本地电力维持数年,宛如数字时代的“种子库”。
与此同时,CERN那边,李静恒教授的“考古”工作有了更深层的发现。他和团队利用更高级的数据分析工具,不仅确认了更多历史实验中的“异常引导”痕迹,还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模式:这些“引导”似乎并非随机,其出现的频率和强度,与人类文明整体的科技发展速度、社会动荡程度,存在着某种模糊的负相关。
简单来说,当人类科技停滞或陷入大规模战争、社会撕裂时,“引导”出现的迹象反而更加明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文明即将“熄火”或“跑偏”时,轻轻推一把,让它回到某个预设的轨道上。而当人类科技平稳快速发展、社会相对和平时,“引导”的痕迹则微乎其微。
“这不像是在‘培育’,更像是在‘修剪’和‘矫正’。”李静恒在加密通讯中忧心忡忡,“‘园丁’们似乎并不关心文明能飞多高,只关心它是否按照他们设定的‘篱笆’在生长。一旦有‘长歪’或‘枯萎’的迹象,就施加一点‘外力’。”
这比单纯的“播种”更加可怕。这意味着人类文明的整个发展历程,都可能是一部被精心编辑过的剧本,每一个重大的科技突破、社会变革,甚至历史转折点,背后都可能有一双冷漠的眼睛和一只随时准备干预的手。
“‘收割者’或许只收割成熟的果实,”李静恒总结道,“但这些‘园丁’……他们可能一直在修剪枝叶,确保果实按照他们喜欢的样子生长。”
陈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们不仅要躲避“收割者”的镰刀,还可能一直生活在“园丁”的剪刀阴影之下。所谓的“自由意志”和“文明发展”,或许只是一个更大的牢笼中的幻觉。
他将这个发现纳入了“火种”计划的核心考量。“野草计划”不仅要能躲过“收割”,还必须具备某种“抗修剪”特性——即发展路径足够分散、多样、不可预测,让任何外部的“引导”或“矫正”都无从下手,或者成本过高。
就在陈默消化这些沉重信息时,他等待已久的“震动”,终于从“普罗米修斯倡议”与NSA的战线传来。
首先,“渡鸦”截获了一段“倡议”内部的加密通信片段。通信显示,“倡议”高层对玻利维亚站点附近发现的“NSA追踪信号”和“不明生物痕迹”极为震怒,认为是NSA在“公然挑衅”和“进行肮脏的间谍活动”,甚至可能是“试图绑架或暗杀我们的研究人员”。尽管有冷静派提出“可能是第三方嫁祸”,但激进派的声音占据了上风,要求立刻进行“对等反制”。
紧接着,秦风的监控网络捕捉到,NSA下属几个负责海外“黑色行动”的部门,突然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并开始重新评估“普罗米修斯倡议”的威胁等级。显然,他们接收到了来自玻利维亚的“警报”,并结合其他情报(包括“渡鸦”散布的“清理叛徒”消息),将“倡议”的这次“行动”视为严重挑衅和潜在的直接威胁。
柴忌的毒藤开始疯长。
然而,就在陈默以为自己的“驱虎吞狼”之计顺利推进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裂缝”,突然出现在这片黑暗森林中,并投下了一缕始料未及的光。
光,来自“维也纳俱乐部”。
一封措辞极其考究、印有古老纹章火漆的实体信函,通过瑞士的保密外交邮袋,被直接送到了“默资本”在苏黎世新设立的、极其低调的联络处。信函是邀请函,邀请陈默本人,前往位于奥地利阿尔卑斯山深处的一处私人庄园,参加一场“非正式、跨领域的未来对话”。落款并非个人,而是一个简短的拉丁文缩写,经查证,与“维也纳俱乐部”核心圈层的标识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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