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精神一振,开始阐述:“第一阶段,设计并发射一枚小型、低可探测性的深空探测器,代号‘探针-α’。其技术基础源于我们为南极研发的‘冰苔’单元,但在通讯、推进和传感器方面进行升级。重点在于‘洁净’——尽可能减少主动电磁辐射,采用被动观测和延迟回传数据的方式,避免惊动可能存在的‘监听者’。”
“目标:验证‘暗星’坐标点是否存在可观测的时空异常,并尝试用‘信使’带回的符号序列中的特定频率或编码模式,进行极低功率的‘共振式’扫描,观察是否有反应。”
“发射窗口、运载工具、轨道计算,需要‘守夜人’协调国家乃至国际航天资源。‘方舟’提供核心探测器设计、加密数据链和异常识别算法。”
对方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与背景中的其他人快速交换意见。隐约能听到极低沉的讨论声,但内容无法分辨。
大约一分钟后,声音再度清晰:“这个计划,时间周期?预算评估?成功率?”
“初步设计周期三个月,预算取决于运载工具和发射服务的选择,但‘方舟’可以承担探测器本身的研发和制造成本。成功率……无法预估。但即使失败,我们也获得了一次对深空异常区域进行‘洁净’探测的宝贵经验,并验证了‘星图线索’的可操作性。这比继续在南极与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沟通、且已展示毁灭能力的设施僵持,更有探索价值。”
陈默抛出了最关键的比较:“南极冰下设施是‘剑’,悬在头顶,但我们不知道握剑的手是谁,也不知道剑何时落下。‘暗星’线索可能是‘地图’,指引我们找到握剑者,或者至少,理解这把剑的铸造厂。”
这个比喻显然触动了对方。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微的呼气声。
“我们需要时间评估你们的提案,并进行内部风险推演。”对方最终说道,“二十四小时内,给予你们初步答复。在此期间,保持现有静默状态,不得进行任何与‘暗星’线索相关的实质性研发或资源调动。”
“可以。”陈默同意,“但我们希望,无论最终决定如何,‘方舟’与‘守夜人’之间已有的情报共享通道保持开放。南极设施的后续动态,对我们双方都至关重要。”
“可以。”对方简接回应,随即切断了通讯。
红色指示灯熄灭。指挥隔间内,只剩下服务器风扇的嗡鸣,以及众人如释重负又依旧紧绷的呼吸声。
“他们动摇了。”秦风长长吐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没有直接拒绝,还给了二十四小时。这说明‘星芒提案’戳中了他们的某个点。”
“不一定。”安德鲁的声音从内部频道传来,他一直在监控通讯链路的数据流,“通讯结束前,我捕捉到对方背景中有极其短暂、高强度的数据加密交换。他们在我们通话的同时,很可能就在调用资源,验证我们提案中某些技术细节的可行性,或者……调查我们隐藏了什么。”
陈默点头:“预料之中。‘守夜人’不可能仅凭一份提案就做出决定。这二十四小时,是他们验证、权衡,以及可能对我们施加更多压力、试探我们底线的时间。”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让‘星语者’团队继续深挖符号序列,特别是‘周期’和‘等待’与地球岁差、太阳系运动甚至银河系周期可能存在的数学关联。‘铁匠’那边,准备‘探针-α’的概念设计草案,要详细到足以让技术专家评估可行性,但又保留一些关键耦合参数在我们手里。”
“秦风,你负责整理我们愿意在初期共享的‘零型异常’数据清单,分级分类,做好脱敏处理。底线是,‘痕迹’数据库的核心关联分析、比特币‘脉冲网络’的完整拓扑图、以及‘信使’晶体生长的最新实验数据,暂时不放。”
任务再次分配下去。安全屋内的人们像精密齿轮般再次转动起来,但气氛明显不同了——不再是绝望的深潜,而是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紧张的备战。
时间在沙漏中无声流走。
第十八个小时,一个意外发现,让“星语者”团队几乎跳起来。
他们之前专注于将星图坐标映射到深空,但一位年轻的数据分析员突发奇想,尝试将那个“暗星”坐标对应的空间方向,反向投射回地球。
结果令人震惊。
那条无形的“视线”,从遥远的宇宙深空折返,并非指向地球表面的某个随机点,而是精确地……穿过了地球的核心,并从另一侧射出,指向的方位角,恰好经过——南极冰下设施所在的位置!
不,不仅仅是“经过”。经过更精密的计算,考虑地球自转、公转以及岁差运动后,他们发现,在大约一万两千年前(星图的时间基准),当星空处于那个特定构型时,从地球观测“暗星”坐标(当时是虚空),与从“暗星”坐标观测地球,视线会精确交汇于南极某点。而那个点,与当前冰下设施的位置,偏差在百公里之内——考虑到一万两千年的板块运动和冰盖迁移,这几乎可以算是“精确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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