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的目光落在白板一角,那里贴着放大的“宝船记”图案照片。“你上次说,这个图案可能是金满堂的私人暗号,指向特定地点或事件。如果……如果我们假设,这个‘宝船记’不仅仅是一个地点标志,而是代表一种‘运输’或‘转移’的指令呢?比如,特指通过某种特定渠道(比如古董珠宝)转移资产或传递信息?”
林寒眼睛一亮:“有道理!吴文渊说这是金满堂后期可能自创的变体。结合澳门珠宝洗钱的线索,‘宝船’——运输珠宝的船?或者,‘宝’指代贵重物品(钱财、古董),‘船’指代运输渠道?这个图案出现在微缩胶片上,旁边就是一笔代号‘南山乙’的大额支出记录……或许,这笔支出就是通过‘宝船记’所代表的渠道完成的?”
他立刻让周海洋去查两件事:第一,重新细查金龙集团及金满堂人际关系网中,是否有与航运、货运、特别是涉及珠宝古董运输相关的人员或公司;第二,调查“宝船记”原店主的社会关系,看其后人或关联人是否与金龙集团有交集,或者是否在特定时期有过异常的资金或物品往来。
同时,林寒指示技术中心,对“老陈”数据库中所有涉及“运输”、“仓储”、“保管”、“拍卖”等关键词的交易记录,结合新破译的密码,进行重点筛查,特别是寻找与“北斗”、“南山”等代号支出时间点吻合的物流或服务类支出。
多方调查齐头并进,资金流向的迷雾正在被强劲的风吹散。
对金龙集团海运业务的梳理发现,集团旗下一家不起眼的货运代理公司,曾长期为几家注册地可疑的“艺术品贸易公司”提供跨境物流服务,目的地多是香港、新加坡、日内瓦等地。而这些艺术品公司的股东背景模糊,与李茂才交代的几条“雅贿”洗钱通道存在交叉。
“宝船记”原店主的孙子被找到,如今在临州经营一家小文具店。经过耐心工作,他回忆起祖父晚年曾提过,大概十年前,有一个“看起来很气派但有点凶”的老板(描述特征与金满堂相似),曾多次来店里,不是买东西,而是喜欢看店里留下的一些老账本和老货单,尤其对其中一些记录着早年珠宝、瓷器运输细节的泛黄单据感兴趣,还出高价买走了几页。当时觉得奇怪,但没多想。
技术中心的筛查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们发现,“北斗池”在四年前曾有一笔高达五千万的支出,备注密码经吴文渊最新协助破译,意为“特别保管与运输费”。而几乎同一时间,金龙集团那家货运公司有一笔对应的“特殊物流服务”收入,服务对象正是那几家可疑的艺术品公司之一,货物描述为“高价值易碎品(保险金额一亿)”,目的地是香港,随后货物信息消失。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交叉比对澳门赌场珠宝洗钱记录和香港拍卖记录时,技术组通过珠宝鉴定证书上的细微特征(钻石腰码、翡翠鉴定机构编号)进行比对,发现当年在澳门被用于抵债、后来在香港拍卖的那批珠宝中,有几件与金龙集团早年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几件涉案文物(此前已部分追回)特征高度相似!这意味着,金满堂很可能不仅洗钱,还通过这种方式将部分非法获取的文物偷运出境,转化为“干净”的资金。
所有线索开始汇聚、咬合。资金流向的箭头,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一个闭环:金龙集团非法获取资金和文物 -> 通过“高层专项通道”和复杂洗钱路径(包括澳门赌场、虚假贸易、艺术品拍卖等)向境外转移 -> 转化为“合法”资产或资金 -> 疑似输送给代号为“北斗”、“南山”等代表的利益方。
而“宝船记”这个图案,很可能就是金满堂用于标识“通过特定古董珠宝渠道进行资产转移”的私人符号。微缩胶片上那个旁边画着“宝船记”图案的“南山乙”支出,极有可能就是一笔通过文物走私和拍卖洗钱后,输送给“南山”利益方的款项。
冰山,已露出一角。虽然最顶端的部分仍隐于水下,但其庞大的轮廓和冰冷的威胁,已清晰可感。资金流向的追踪,不仅查清了钱的去向,更勾勒出了一张涉及非法经营、走私文物、洗钱、行贿、权力庇护的惊天网络。
郑国锋在听取最新汇报后,站在办公室窗前,久久不语。窗外是临州的万家灯火。他知道,斩断这张网的时刻正在逼近。但挥刀之时,也必是承受最猛烈反噬之刻。他拿起电话,准备向省委做一次更为详尽的、决定性的汇报。决战前的部署,必须开始了。
病房里,林寒看着白板上越来越清晰的脉络,对沈雪说:“快了。等海洋把最后几个关键节点查实,等国际协作那边有点回音,我们就可以……”他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光芒说明了一切。
沈雪握了握他的手,轻声说:“我和朵朵,等你回家。”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彷徨,只有坚定的支持和等待。
资金流向,终将汇入真相的海洋。而驾驶正义之舟的人们,已看见彼岸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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