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渡点点头，走到墓园边缘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上，背靠一棵枯树坐下。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墓园和远处荒芜的田野。他闭上眼睛，但感知全面放开，暗红右臂的力量如同蛰伏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发。

井上应了一声，将双天归盾的光芒调整到最节能的持续模式，专注地感知着一护体内那微妙的变化。

龙堂寺则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碑靠着坐下，开始摆弄他那台多次受创、但依旧坚挺的探测仪。

石田自己也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近乎枯竭的灭却师灵力。但他的大脑没有停止运转。必须尽快制定下一步计划。联系浦原喜助是首要目标，但他们没有任何通讯手段。返回现世人口密集区风险太大，技术开发局很可能在那里布控。留在这个灵子惰性的墓园也不是长久之计，资源匮乏，一旦被发现就是死地。

时间在墓园死寂的空气中缓慢流逝。天色始终是那种压抑的灰蒙蒙，不见日光，仿佛一层无形的帷幕笼罩着这片土地。偶尔有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凄清。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一直闭目调息的茶渡，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投向墓园深处，那片墓碑最密集、古树遮蔽最严实的角落。

“那里…有东西。”他低声道，没有起身，但右臂的肌肉已经绷紧。

石田和井上立刻警觉。

龙堂寺的探测仪屏幕上也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但很快又平复下去。“读数…有极其短暂的扰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轻微地‘动’了一下？或者…是灵子被吸收时产生的自然涡流？”

“我去看看。”石田站起身，灵子弓已在手中凝聚。

“小心。”茶渡沉声道，目光没有离开那个方向。

石田小心翼翼地朝墓园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墓碑的年代似乎越古老，造型也越发简朴甚至粗糙，有些已经半埋在土里。空气更加阴冷，那股属于时间的寂静感也越发沉重。最终，他在墓园最深处，一面爬满枯藤的矮墙前停下。矮墙后似乎还有一小片被圈起来的区域，但入口被坍塌的土石和茂密的枯草封住了。

引起茶渡注意的，正是这片矮墙后的区域。此刻，石田能清晰地感觉到，矮墙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惰性环境格格不入的……律动。不是生命的气息，也不是虚的恶意，更像是……某种沉睡的机制，因为他们的闯入，或者说，因为茶渡或一护身上散发的特殊灵压，而被极其轻微地触动了。

他正要进一步探查——

“石田！快回来！”井上焦急的喊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石田心中一凛，瞬间后撤，同时转身。只见他们原本休息的空地中央，昏迷的一护身体周围，不知何时，弥漫开了一层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苍白雾气！

雾气并非从一护体内涌出，更像是周围的空气，受到他体内那苍白系统无形力场的影响，其中的微量灵子和水分被“捕捉”、“转化”，形成了这种带有冰冷“否定”与“秩序”意味的薄雾！

雾气的范围很小，只笼罩了一护身周不到一米，但井上的双天归盾光芒在触及这雾气时，竟然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光芒明显黯淡、退缩！仿佛这雾气在被动地、持续地“净化”或“排斥”着外来的、具有“修复”和“守护”性质的力量！

更让人心惊的是，一护的身体，在那苍白雾气的笼罩下，皮肤下那些纹路的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些，呼吸的微弱波动也似乎……规律了一点点？

“这是…虚白的系统在自发地优化周围微环境？”石田赶回来，脸色极其难看，“它在尝试创造一个更利于其自身运转、同时排斥外来干涉的‘领域’？虽然范围极小，效力微弱，但这……”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虚白的系统不仅满足于内部控制，开始尝试对外部环境施加影响了！哪怕只是最初步的、无意识的领域雏形！

“井上，撤回力量，不要对抗。”石田立刻下令。对抗这自发的领域雏形，只会加剧消耗，甚至可能刺激系统反应。

井上依言收回双天归盾，脸色苍白地看着被苍白薄雾笼罩的一护，眼中充满了无助。

薄雾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仿佛系统完成了这次微小的“环境调试”，或者能量暂时耗尽。

一护依旧昏迷，但脸上那灰败的气色，似乎……稍稍好转了那么一丝丝？极其不明显，但井上作为持续治疗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它…在尝试‘修复’宿主？”龙堂寺凑过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虽然是用它自己的方式，排斥其他一切方法…但这说明，它的目标不仅仅是占据，还包括…维持‘容器’的‘可用性’？”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一个拥有高度智能和学习能力、懂得优化自身运行环境、甚至开始尝试维护宿主体征的“掠夺者”，比一个只知道破坏和吞噬的怪物，要可怕得多。

“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石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在他被彻底改造、或者这个系统完全巩固之前，必须找到办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墓园深处那面矮墙。

那里传来的微弱律动…是否隐藏着什么转机？还是另一个陷阱？

墓园的死寂，仿佛一只无形巨兽，正缓缓合拢口器。

而他们，如同落入琥珀的小虫，时间，正一点点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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