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墓园后的路程,像一场跋涉在褪色旧照片里的梦游。
枯萎的林地无边无际,树木只剩下扭曲的枝干,指向灰蒙蒙、仿佛永远也不会再亮起来的天空。脚下的土地从潮湿的腐殖质逐渐变为板结的砂土和碎石,植被稀疏到近乎绝迹。空气干燥冰冷,带着矿物和尘埃的味道,灵子惰性化程度高得令人窒息,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多少灵子被带入体内。这里仿佛是被现世和尸魂界同时遗忘的角落,时间的流速都变得粘稠迟缓。
石田雨龙背着昏迷的一护,走在队伍中间。他的步伐已经有些虚浮,连续的战斗、逃亡、精神紧绷,让灭却师卓越的身体素质也逼近极限。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依旧锐利,时不时对照着手中展开的古老卷轴和龙堂寺探测仪上的实时地形灵子图谱。
卷轴上的地脉图示极其抽象,用的是与现代灵子地理学完全不同的符号体系。石田只能根据图中“节点”与“流脉”的相对位置和稀疏程度,结合龙堂寺探测到的惰性灵子“淤积点”和极微弱的“脉动残响”,大致推断方向。他们需要找一个足够隐蔽、灵子环境足够“死寂”或至少足够“稳定”的地方,既避开“收藏家”的搜索,也便于研究碎片和卷轴。
茶渡泰虎走在最前探路。暗红的右臂不再散发任何光芒,完全与寻常手臂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臂骨深处那股力量正以一种极低的频率缓缓脉动,如同冬眠巨兽的心跳。这种脉动与怀中那块“静核残响”碎片隔着布料传来的微弱寒意,形成一种奇异的、无声的“对话”。碎片在渴望被引导,但也在警告;右臂的力量在好奇地试探,但保持着本能的敬畏。茶渡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感知交流中,每一步踏出都无比沉稳,避开那些可能隐藏不稳定灵子结构的区域,本能地选择着“安全”的路径。
井上织姬紧跟在石田身侧,双手始终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双天归盾,如同一层无形的暖膜覆盖着一护。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圈泛着青黑,长时间的专注和消耗让她摇摇欲坠,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她能感觉到,在这极端惰性的环境中,一护体内虚白系统的活跃度确实受到了抑制,那冰冷运转的速度似乎放慢了一点点。而她持续输入的、微弱到极致的“守护”暖意,也因此得以多渗透进去一丝丝,如同黑暗冰原上极其微弱的篝火,虽然无法融化坚冰,却顽强地标记着“温暖”的存在。
龙堂寺真吾抱着探测仪走在最后,仪器屏幕成了这片灰暗世界里唯一跳动着数据的光源。他一边记录着沿途的灵子环境参数,一边紧张地监测着后方和侧翼,生怕那冰冷的灵压涟漪再次出现。同时,他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尝试破译卷轴上那些古老字符——他曾在家传的偏门手札里见过一些类似的变体符号。
就在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石田不得不再次凝聚微弱的灵子光球照明),众人体力也快耗尽时,前方探路的茶渡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个建筑。”他低声说道。
众人抬头望去。前方约百米处,一座低矮山丘的背阴面,隐约露出一角灰白色的、方形建筑的轮廓。建筑不大,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岗哨或者小型观测站,样式非常古老,墙皮大片剥落,窗户只剩下黑洞洞的框架。
“灵子读数呢?”石田问。
龙堂寺调整探测仪:“建筑本身…几乎没有灵子反应,和周围的石头差不多。但它所在的位置…下面似乎有一条非常微弱的、几乎干涸的旧灵子脉‘支流’残迹?难怪这里的地形和灵子惰性有些特别…不过这条支流基本死寂了,应该没有危险。”
“过去看看。”石田决定。他们需要一个能挡风、至少能暂时容身的地方。
走近了才发现,这建筑比远看更显破败。门早就没了,里面黑洞洞的,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和鸟兽粪便。石田用光球照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大约三四十平米,散落着一些倾倒的木质家具和锈蚀的金属仪器残骸。墙角挂着巨大的蛛网,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味。
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房间靠里的位置,竟然有一个用石块粗糙垒砌的、类似壁炉的结构,虽然烟囱早就堵了,但炉膛里居然还有少量未完全燃尽的焦黑木炭,旁边还散落着几个锈蚀的铁皮罐头盒。
“这里…近期有人待过?”井上惊讶道。
“不是‘收藏家’。”茶渡蹲下,检查着那些痕迹,暗红的右臂微微靠近炉膛,“残留的灵压…非常微弱,几乎消散了,带着一种…‘衰败’和‘麻木’的感觉,没有恶意,更像是…苟延残喘。”
石田也感知了一下,确实如此。可能是个误入此地的流浪汉,或者被现实逼到绝境的落魄灵魂,在这里短暂躲避过。但至少说明,这地方短期内还算“安全”,没有吸引到危险的东西。
“清理一下角落,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石田疲惫地做出决定。再走下去,不等“收藏家”追来,他们自己就先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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