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需要探测仪,她的心能直接感受到这片“光海”中蕴含的、无边无际的悲伤与空洞。那是一种连“拒绝”都显得无力的、纯粹的“存在之痛”。双天归盾的力量在她体内微弱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如同被冻僵般沉寂下去,仿佛连这份治愈的力量,在这里都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徒劳。
茶渡右臂的沉重感达到了顶点,甚至隐隐传来刺痛。下方那片暗沉的“光之海”,对他同源的“重”之力,既在呼唤,又在排斥,更在……称量。仿佛在判断,这份新生的、微小的“重”,是否足以承载这片海,或者……是否应该被这片海吞噬、同化。
石田的喉咙发干,灭却师的理智在尖叫着危险。这地方绝非生者该踏足之地。仅仅是站在边缘,那弥漫的“回响”氛围,就在持续地、潜移默化地侵蚀着他们的意志,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心力。
唯一没有明显反应的,还是一护。
他站在岩台最前端,碎片的光芒映亮他平静的侧脸。他凝视着眼前这片“回响之海”,眼中数据流的光芒以惊人的速度闪烁着,仿佛在全力处理这远超之前任何环境信息的庞大数据流。
虚白系统在疯狂记录、建模、分析。
而灵魂深处的“种子”,则在……共鸣。
不是痛苦的共鸣,也不是悲伤的共鸣。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对“存在之海”本身的“确认”。这片海,是无数存在痕迹的最终沉淀,是“有”归于“无”的过度地带,是生与死、记忆与遗忘、意义与虚无之间的巨大模糊地带。
而“种子”的性质,似乎恰好处于某种类似的、未被定义的“中间态”。它既非纯粹的意识,也非纯粹的力量;既非新生,也非陈旧;既非“自我”,也非“他者”。它像一颗被抛入这片“回响之海”的、性质未明的奇点。
一护能感觉到,“种子”在“观察”这片海,同时,这片海,似乎也在“观察”着这颗新出现的“种子”。
过了许久,一护缓缓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巨大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镇压的‘裂痕’……不是实体。是‘伤口’。”
“世界的……或者灵魂循环的……一道‘旧伤口’。‘重’之力……像‘缝合线’和‘压舱石’。这些‘回响’……是伤口渗出、淤积的‘脓血’和‘坏死组织’。”
他用最冰冷、最病理化的语言,描述着眼前这绝望而宏大的景象。
“那个铠甲……跪坐的强者。他做的,不是‘杀死’造成伤口的‘东西’。而是……将自己变成‘缝合线’的一部分,用自身的一切‘重量’,压住伤口,减缓‘脓血’渗出和扩散。让这片‘海’,维持相对‘静止’。”
所以,铠甲是空的。因为那位强者已化为镇压力量本身。所以,这里只有“回响”,没有活物。因为造成伤口的“本体”,或许已被放逐、封印,或者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更深处,而这里淤积的,只是伤口持续散发的“恶念”和“痛苦记忆”。
“我们要怎么过去?”石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岩台前方是虚空,下方是“回响之海”。没有路。
一护抬起手,指向“光海”中,那些缓缓飘荡的、代表个体痛苦回响的微弱光点。
“踏着‘回响’走。”
“什么?!”石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个体的‘回响’……强度有限,性质单一。”一护解释道,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只要不陷入‘海’里,不被集体‘死寂’回响淹没……利用‘种子’的标记和虚白系统的计算……可以找到一条……‘回响’密度和活性最低的‘路径’。像……踩着浮冰过河。”
他顿了顿,补充道:“‘重核’的共鸣……能提供大致方向。茶渡的力量……能帮我们稳定落脚点。”
这是自杀!石田几乎要吼出来。那些光点本身就是高度浓缩的负面情绪和破碎意念,直接接触,精神污染的风险比之前高出十倍百倍!
“没有别的路。”一护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原路返回……没有意义。追兵可能已到空洞。留在这里……意志会被‘海’的气息慢慢侵蚀。‘种子’和碎片能提供临时保护,但不是永久。”
他转过头,第一次,用那双平静到近乎非人的眼睛,明确地看向石田。
“计算得出的……生存概率最高的路径。是前面。”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劝说或恳求,只有冰冷的、基于数据的结论。
石田与他对视着。他看到了那平静之下,高速运转的、非人的逻辑,也看到了那逻辑背后,依然存在的、想要“前进”的意志。无论这意志来自一护残存的自我,还是来自虚白系统的生存本能,或是那颗神秘“种子”的某种趋向,至少,它指向的是“生存”和“出路”。
而身后,可能只剩下绝路和追兵。
“……怎么做?”石田最终问道,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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