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则想得更深,他立刻想到了成本和掌控问题,直接问道:“鲁师傅,此车制造,所费几何?工艺是否繁复难学?”
鲁师傅恭敬回答:“回太子殿下,此车虽结构精巧,然所用多为木料、少量铁件,工匠熟练后,制作不难,费用较之旧式纺车虽略高,然以其效率,实不足道哉!”
这时,马皇后已拿起一旁用新纺车织出的一小块布样,仔细摩挲,连连点头:“嗯!布质紧密,匀称光滑,比寻常家织布更胜一筹!”
朱标闻言,沉吟片刻,转向朱雄英,眉头微蹙:“英儿,此物效率如此惊人,其利巨大。你此前提议,欲拉拢勋贵之家入股,合伙经营工坊,借此快速推广。为父思之,此物既关乎国计民生,利润又如此丰厚,是否……应由朝廷专营,或至少由内府严格控制,方为稳妥?若放任勋贵经营,恐其坐大,或与民争利,反生弊端。”
朱雄英早就心理成算。
他不慌不忙,从容应答:“父王所虑,高瞻远瞩,儿臣明白。然,儿臣亦有浅见:若由朝廷或内府独营,则推广速度必然缓慢,且需投入巨资,于眼下国库而言,负担颇重。而借勋贵之资财、人脉、田庄,则可迅速在各处要地设坊投产,如同上次香皂、香水一般,能最快将此利国利民之物惠及四方。”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工坊大力推广之后,所需人手必增。届时,不仅可吸纳城中闲散劳力,农闲时节,亦可招募附近农户入坊务工,按日计酬。如此,百姓多一增收门路,家用可宽,民心自然安稳,此亦是一大惠民之策。”
“至于掌控,”他回到核心问题,“核心技术仍牢牢掌握于内府工匠之手,关键部件由指定工坊统一制作,各处分坊只负责组装与日常运营,且每处工坊皆有锦衣卫暗中监察。利润分配上,朝廷占其九,勋贵分其一。看似予其利,实则是用其力。以其一成之利,换得全国快速推广,使百姓早得实惠,朝廷早获其税,更可借此将勋贵利益与朝廷革新绑定,消除潜在阻力。儿臣以为,此乃事半功倍之举。”
说完这些,朱雄英又转向鲁师傅等工匠,语气充满鼓励:“鲁师傅,姜师傅,今日之功,只是第一步。望诸位师傅再接再厉,继续钻研!譬如,能否造出八锭、十六锭甚至更多锭子的纺车?能否设法利用水力、畜力替代人力摇动,以节省人力,再提效率?格物院亦会协助尔等,共同攻关!”
工匠们听到皇太孙殿下指出如此宏伟的方向,眼中都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齐声应道:“谨遵殿下教诲!我等必竭尽全力!”
「父王是穷怕了,见到这么大利润,第一反应就是攥在自己手里。殊不知,有时候散财方能聚财,分享才能共赢。」
「等以后蒸汽机出来,带动几十个锭子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摇钱树,现在这四锭纺车,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到时候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工业革命。」
朱雄英心中暗想,目光却坦然地看着父亲。
这番心声和刚才一番周全的考量、安排,一字不落地被朱元璋听在耳中。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好小子!格局开阔!懂得舍小利而谋大局!散财聚人,绑定勋贵,加速推广,惠及民生……此乃帝王心术!比标儿那守着钱袋子的想法,高明多了!」
「更难得的是,不满足于眼前之功,已放眼于八锭、十六锭之水力、畜力驱动……蒸汽机?此等眼光与魄力,远超同龄之人!标儿与之相比,确显拘谨了些。咱这大孙,真乃天赐大明之瑰宝!」
朱元璋对孙儿的安排和远见,满意至极。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陌生词汇,但能从孙儿的心声中感受到那股磅礴的信心与更宏大的蓝图,心中不由得充满了巨大的期待。
“哈哈哈哈哈!”朱元璋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标儿啊标儿,你呀,就是太实在!有时候,心眼活络点!英儿说得对,咱们朱家掌着最大的权柄和最核心的技术,还怕他们翻了天去?用他们点钱,办咱们的大事,惠及咱大明的百姓,这买卖,划算!”
他又顿了顿,继续道,“英儿,不仅想到如何赚钱,更想到如何惠及百姓,连农闲务工增收的门路都想到了!还想到了往后更多锭子、水力驱动的大方向!这才叫帝王格局!用他们点钱,办咱们的大事,惠及咱大明的百姓,谋划未来的大业,这买卖,何止是划算,简直是千秋之功!”
他转头看向朱雄英,目光中的赞许几乎要满溢出来:“英儿,此事就按你说的办!尽快拟定章程,挑选几家可靠的勋贵,把这新式纺车工坊,给咱轰轰烈烈地办起来!”
说完朱元璋目光转向工匠,吩咐道:“鲁师傅,你们也听着,皇太孙指的方向,就是你们要攻的山头!给咱好好钻研!但有所突破,咱自会大力嘉奖,格物院亦会有尔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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