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终究还是来了，带着北方的干燥和慵懒的睡意，一切都不像有欣欣向荣的迹象，更像都在疲乏中理解着春天的含义，稍微厚点的衣服也确实穿不着了，慢慢进入了箱底，此时，德开还没有去市里学美术，但也近在咫尺了，于是，在某个周末下午，德开在午饭后拉着清水跟学平去了镇上的集市，因为这里的集市（在乡下叫赶大集）不是每天都有的，每间隔五天才会有一次（一般都是按照农历日期计算，而这里的集市对应的日子跟清水自己村的集市日期还巧合的碰到了一起），到时候会有大量的附近的商贩云集，宽阔的马路边，暴土扬场的大院子里都会拥挤的挤满了来赶集的村民，他们在这里可以挑选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商品，锅碗瓢盆，衣服鞋子，牛羊猪肉……，不计其数，可以说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前提你是别太对商品有太高的质量和品牌要求，因为这里的这些商品大都是可以满足你的使用和食用的，如果你会使用或者食用的品质有过高追求，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你只能去大城市里寻找了，这里秉承的就是“保基本、莫高求”的消费观念，在这里，肉眼可以看到的就是农民伯伯在热气腾腾的锅灶前大口吃着肉饼，手里端着一碗豆腐脑，晒得黝黑的皮肤表面还堆起来层层褶子，一条毛巾捆绑在额头处，不让汗水滴下来落在碗里（这也是智慧，就像运动员专用止汗头套，没准就是从农民伯伯这里得到的灵感而设计出来的）胡子拉碴的一口一口咀嚼着带劲，还不忘笑着看向不远处热闹的场景，失去的几颗门牙像是在阐述着他的年龄，脸部随着慢慢的咀嚼而同步运动，很是香甜的样子。隔壁有烙大饼的，油烟混合着的香气在偌大的市场内飘荡着，吆喝着的叫卖声，大喇叭固定频率的播放声，混杂在一起，无不暖哄着人间烟火。德开作为书香门第家的商贾儿子，好似对这里的一切习以为常，没多久，他们就转到了集市南侧的衣服聚集地，成排的衣服整齐挂靠在货架上，在风尘中等待着自己的命价值的实现，就像摆手弄姿的舞女等待着那个心仪自己的客户前来驾到（这个我没有经验，只是纯在电视上看到的啊，见谅哈……）德开一行随便的过马观花的观望了一遭后，然后德开胸有成竹直奔其中一个摊位，指着架子上的某件白色休闲上衣，让老板给取下来，老板是个中年妇女模样，也是服务到位的配合着，还不停说着德开眼光好，他一眼就看中今年的流行款了，清水和学平也是暗笑。然而德开却像并没有听到老板的声说话一样，试穿着一件，两件……，最后把其中两件拿到手里，让老板算账，老板继续一顿吹捧:小伙子你真有眼光，最好的两件让你挑着了。德开一脸的不耐烦的说着:快点老板，我们还要赶紧走，（此时的清水和学平多少还是有点不理解的，因为他们出来就是来逛街来了，也没听德开提前说还有别的事急着走，但还是保持了沉默）德开继续说着:多少钱？老板口里念叨着:65+45=110，你这样，看你们都是学生吧，就给你们105吧，少要你5块，清水和学平一听:哦，老板人还不错，还知道照顾学生，如果再减掉5块钱就好了，凑个整100块就好了，说起来100块也不少了，在那个人均月收入不足千元的时代，两件衣服价格相加就是半个奢侈品了，清水和学平也只有眼巴巴看着这个财主家的儿子来消费的份了，接下来德开的一番话却甚是惊讶到了清水他俩，只见他不慌不忙翻看着衣服:老板你看看这衣服的线头还露着（在农贸集市上的衣服都具有的风格）你这款式设计也不算特别出众，我看集市上有好几家都跟你这款差不多，主要也是感觉你老板人像个实在人才来你这买的，你给便宜点，老板笑了:小伙子真会说，行，都说到这里了，再给你减5块，100元整，别再降讲价了啊，再讲就买不着了，德开也是无奈表情:老板实在点，我们来也不是来跟你闹着玩的，就奔着买衣服来的，说个实在价，我们就不再跑其他家了，老板娘很结利索的拿着起包装袋:哎呀，你这小伙子真的是会说，90元，好了，可别跟别人说，也就给你这个价啦，再讲下去的话真不卖了，说着就开始把衣服叠起来要装进包装袋的动作。德开:等会，老板娘，先别急装衣服，还没谈好价格呢，老板娘愣了愣:怎么还没谈好，这不说了嘛，就是90元了，别再讲了，德开笑着说:老板，价格都是谈的呀，你再给掉掉，要不我们怎么给你宣传宣传，你实在点，我们回学校后给你在宿舍里，同学间也宣传一下，也为你打开销路，做个免费宣传，你这样还不给降降？老板娘:哎吆歪，你这个小伙子真能了，好啦好啦，最后一口价了啊，80你别再说了啊，再讲就真不卖给你了啊！笑着说着。德开:哎，你这个老板真不实在，都这个点了还不快点来个实在价，你也少费点力气再往回拉了（已经过了12点了，集市基本上都在下午两点左右清场了就），老板娘:那你说个价格，我倒要听听你给多少？德开看了一下远方，瞬间又拉回目光，斩钉截铁的说:35，老板娘惊讶:你说一件还是两件？德开:肯定两件啦！老板娘一脸不高兴:哎吆啊，小伙子没见过这样还价的，一件都买不了还两件，你快走吧，我们这次卖不出去，下次还可以再卖一次！说着就要把衣服往架子上挂，德开也是拉着清水和学平转身就要走，刚走5米不到，身后响起了老板娘的声音:小伙子你回来，我们再谈谈，德开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还是扭身回来了，问道:怎么？老板娘想好了？行不行？老板娘:哎吆，小伙子，俺也不容易，大热天的，到现在还没吃午饭来，你再给涨涨，最起码俺也得挣个回家的路费吧，你这样给扒拉的太彻底了，你再添添。德开扭头就要走，这次身后似乎没有声音只有眼光的感觉，走了两三米后，还是没听到后面的声音，德开刻意放慢了脚步，还是没有声音，就立马回头自己走了回来，对老板说:老板，再给你加5元，一共40元，你看行不行，不行我就去别的地方再看看，行的话，立马给钱走人，老板娘眼睛直愣愣看着德开的小眼神，愣了几秒钟后说道:快拿着吧，看你们也不容易，快拿走吧，记住回学校后，给帮着宣传宣传啊！说着就给往袋子里装，边装边说:真被你这个小伙子给……，你这嘴不干买卖可惜了，家里做什么的啊？德开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眼看着老板娘还要问别的，德开赶紧交过钱，拿着衣服潇洒的离开，清水和学平此时也是被德开的这一些列操作整蒙了，离开后，清水赶紧追上来问德开:我草，110的衣服被你干到40，真的大哥啊，不服你我服谁啊？德开:这个我还多花钱了呢，不过确实是我看上这个衣服了，否则我可以给他硬砍到30元也不是没可能，这样一说，清水更加惊讶了:大哥，你太猛了，得跟你学习学习啦！德开笑了一下，接下来就像一个老师讲课一样，缓缓道来:我跟你们说，到这样的市场上讲价就得狠砍，这里也有个标准，一般是奔着他要价的三分之一砍，最终成交价要停留在那个区域才算合适，就是这样，他们还赚着你的钱呢，你想想他们的利润有多大。清水听后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不愧是商贾之子啊，就像刚才老板娘说的:你不做个买卖屈才了。不过经过这一折腾，也是让清水长了见识，原来买东西还可以这样，自己以前多花了多少钱呀，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啊！之前买东西时，有时候还会听到老板的诉苦，都会同情老板，哪还好意思讲价啊！甚至还有打算多给人家一点钱的冲动，即使遇到可以砍价的老板，大概率也就讲下个块儿八毛的就算成功了，从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多，经过这一次的见识之后，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讲价，也真的理解什么叫奸商奸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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