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红姐轻声自语,嘴角却勾起残酷的笑意,“你以为凭一己之力,能对抗整个系统?你以为凭那点手艺和良心,能改变游戏规则?”
她想起自己这大半辈子。从一个福建小渔村的穷丫头,到深圳打工妹,再到柬埔寨的婚介女王,最后沦落为阶下囚,又爬回现在的地位。她太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了:钱和权是唯一的真理,良心和道德只是弱者用来安慰自己的童话。
林凡就是那个还在相信童话的傻子。
七点整,手机准时响起。
红姐按下接听键,但没有开视频——她不想让阿明看到自己的脸,那会增加不必要的变数。
“阿明。”她开口,声音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几秒后才是回应:“……姐。”
“今天很重要。”红姐缓缓说,“专家组九点抵达工地,十点开评估会议,十一点开始现场抽检。按照计划,你会在我的人提出抽检建议后,主动要求增加‘破坏性测试’环节。记得吗?”
“记……记得。”
“抽签环节,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最终抽出的都会是Q-17。”红姐的语气里透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到时候,你要表现出适当的震惊和自责——一个负责任的厂长,发现自己监管的材料出了问题,应该是什么反应,你明白吗?”
“明白。”
“林凡会怎么反应?”红姐忽然问。
阿明沉默了更长时间:“他……他可能会解释,会要求复检,会……”
“那都不重要。”红姐打断他,“重要的是,当梁被劈开,劣质材料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时,所有解释都是苍白的。记者在场,摄像机在拍,国际专家组亲眼目睹——这就是铁证,谁也无法翻案。”
“可是姐,”阿明的声音开始颤抖,“如果……如果林凡拿出了其他证据呢?比如……比如他能证明是有人陷害……”
红姐笑了:“他能拿出什么证据?监控录像?我的人早就处理干净了。供应链记录?伪造一份比真的还真。证人证言?谁敢作证?阿明,你是唯一的活口,而你在我们手里。”
电话那头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
“阿明,”红姐的声音陡然转冷,“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儿子在墨尔本圣保罗小学三年级B班,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坐校车,车牌号是VIC-3X8TZ。你女儿在金边国际学校幼儿园小班,班主任是个澳大利亚老太太,叫玛格丽特。你妻子每周三下午两点去皇家医院化疗,主治医生是颂奇博士。”
她每说一句,阿明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如果你今天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红姐继续说,每个字都像冰锥,“我保证,他们每一个人的下场,都会比你想象的最惨还要惨十倍。你明白‘十倍’是什么意思吗?”
“……明白。”
“那就好。”红姐的语气重新变得柔和,“去做你该做的事。记住,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起来。新生活,新国家,新开始。想想这些,阿明。”
电话挂断了。
红姐放下手机,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
苦,真苦。
但苦过之后,就是甜了。
三、评估会议:微笑下的刀锋
上午九点,女王宫工地会议室。
这是一间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但内部布置得很正式。长条会议桌铺着白色桌布,每个座位前都摆着名牌、矿泉水、议程表和一支笔。墙上挂着大幅的女王宫修复效果图和施工进度图,角落里的空调开到最大,但依然抵不过三十多度的高温和人体的热量。
专家组七人坐在桌子一侧,按顺序是:皮埃尔、森田、罗西、陈建国、李文斌,以及两位柬埔寨文化部的陪同官员。
对面坐着林凡团队:林凡居中,左边是张伟和索拉,右边是乌泰师父和阿明。阿明坐在最边缘,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
皮埃尔作为专家组组长,主导着会议进程。他先听取了林凡的全面汇报——从项目背景、技术方案、施工难点到目前的进展和下一步计划。汇报很详细,配合PPT和视频资料,几乎无可挑剔。
但皮埃尔的问题很尖锐。
“林先生,”他推了推眼镜,“根据你提供的数据,中央塔楼西侧基础的沉降速度,在过去三个月出现了异常加速。你们的解释是‘季节性降雨影响’,但同期东侧基础却没有同样的问题。这怎么解释?”
问题直指要害。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林凡。
林凡没有慌。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彩色图纸,推到桌子中央:“杜邦教授,请看这张地下水位监测图。红色区域是西侧基础下方的地下水流向,蓝色是东侧。可以清楚地看到,由于二十年前那次不当修复,西侧基础下方形成了一个不透水层,导致雨季时地下水在此聚集,无法及时排出。而东侧基础下方是天然砂土层,透水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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