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窗户进来过。”林凡说。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查监控。”苏晓说。
工地有监控,但为了美观,摄像头装在比较远的位置,可能拍不清楚。
保卫处的人很快调来了监控录像。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画面显示工棚周围没有人。但十二点三十五分,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戴着口罩帽子的人从画面边缘快速闪过,方向是工棚后面。
工棚后面是盲区,没有摄像头。
“看不清脸。”保卫处的人说,“但身形偏瘦,一米七左右。”
林凡想起红姐说的内线:在故宫有二十年以上资历,对现状不满。
会是谁?
“现在怎么办?”李建国问。
“先不管是谁。”林凡说,“检查所有设备,从头到尾。”
彻底检查开始了。
压力泵不只是表盘偏移,内部的一个限压阀也被调松了——如果注胶时压力超标,这个阀应该自动泄压,但现在它可能失效。
注胶管也被动了手脚。有三根管子的接头处被涂了润滑油,看起来是保养,但实际上会导致接头在压力下缓慢松脱。
环氧树脂桶……表面看没问题,但苏晓坚持要开桶检查。
打开第一桶,正常。
第二桶,正常。
第三桶,在桶壁内侧,靠近底部的位置,粘着一小块透明胶带。撕开胶带,下面是一个针孔。
很细的针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李建国问。
苏晓用注射器抽了一点树脂出来,滴在玻璃片上,用便携显微镜观察。
“有杂质。”她的声音发抖,“微小的白色颗粒,不是树脂本身的成分。”
“是什么?”
“需要化验,但可能是……”苏晓咽了口唾沫,“缓凝剂。如果真是,这桶树脂的固化时间会延长两到三倍,而且最终强度达不到要求。”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如果不是苏晓坚持再做试验,如果不是发现了压力泵的问题,他们就会在两点准时开始注胶。
然后,注胶过程中压力泵可能失控,注胶管可能脱落,而最关键的是——树脂可能永远固化了,或者固化后强度不够。
柱子修不好,试点失败。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败。
“他们想毁了这个项目。”林凡低声说。
“不止。”苏晓说,“他们想毁了你。如果你负责的项目出这么大的技术事故,你在中国古建筑界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工棚里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怎么办?”李建国打破沉默,“材料不能用,设备被破坏,下午的注胶……”
“取消。”林凡果断说,“全面检查,更换所有可能被动手脚的材料和设备。注胶推迟到明天。”
“可是……”苏晓犹豫,“推迟的话,院里那边怎么交代?有些人正等着看笑话。”
“我负责解释。”林凡说,“安全第一。我们不能拿养心殿冒险,更不能拿大家的职业生涯冒险。”
他看向工人们:“各位师傅,今天的事,大家看到了。有人不希望我们成功,想尽办法搞破坏。但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今天加班,把所有问题排查清楚,明天重新开始。有没有问题?”
“没有!”工人们齐声回答。
士气还在。
林凡稍微松了口气。
七、陈杰的到访
下午三点,就在工人们忙碌地更换材料、检修设备时,陈杰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助理,一个摄影师。一行人穿着考究,胸前挂着参观证。
“林工,听说你们在注胶,特来学习。”陈杰笑容满面,仿佛中午那通挑衅电话不是他打的。
林凡在工棚门口拦住他:“抱歉,今天不对外开放。”
“就看看,不打扰。”陈杰往里张望,“听说出了点问题?需要帮忙吗?我们公司有专业的故障诊断团队。”
“不用。”林凡说,“一点小调整,正常施工流程。”
“是吗?”陈杰的笑容更深了,“可我听说,注胶推迟了?材料有问题?设备故障?”
消息很灵通。
林凡盯着他:“陈先生对工地的情况很了解啊。”
“关心嘛。”陈杰坦然承认,“毕竟这么大的项目,业内都关注。林工,说句实在话,如果遇到困难,别硬撑。古建筑修复是百年大计,容不得半点差错。有时候,请外援不丢人。”
“谢谢提醒,但我们能解决。”
“那就好。”陈杰也不坚持,“那我就不打扰了。对了——”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林工,您夫人还在医院吧?怀孕六个月先兆早产,很危险啊。您要分清主次,家庭比工作重要。要是因为工作耽误了家人,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赤裸裸的威胁。
林凡的眼神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关心。”陈杰后退一步,恢复笑容,“那我们先走了。林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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