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视频会议,在周三晚上九点开始。
林凡提前半小时登录系统,调试设备。书房里,玛雅带着林愿在隔壁房间——小家伙病刚好,还有点粘人。
屏幕上陆续出现一个个小窗口:巴黎总部的会议室、内罗毕的区域办事处、曼谷的文化遗产中心……最终,十二个国家的代表全部上线。主持人是教科文组织文化遗产司的副司长,一位法国女士,声音优雅而清晰。
“感谢各位在各自时区的深夜或清晨参加这次会议。”她开场道,“本次会议的主题是‘传统知识在现代遗产保护中的创新应用’。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中国的林凡教授,他领导的团队在这个领域做出了令人瞩目的探索。”
轮到林凡发言时,他把摄像头调整到最佳角度,身后是书架和一幅中国山水画——既专业,又有文化特色。
“各位晚上好,或早上好。”他用英语开场,语气从容,“我想分享的不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而是一个正在进行中的探索过程……”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林凡用简洁的语言和直观的图表,介绍了天然保护剂的研发思路:如何从东巴经古方中寻找灵感,如何用现代科技分析验证,如何在应县木塔等实际项目中应用,以及——他特意强调的——如何与传统工匠的经验相结合。
“我们最大的发现是,”林凡展示了一张对比图,“当现代科学数据与传统工匠的直觉判断一致时,那通常就是最优解。科学提供‘是什么’,传统智慧提供‘为什么’。两者结合,才能产生真正可持续的保护策略。”
提问环节,一位来自秘鲁的代表问:“林教授,您的方法对土质建筑是否适用?我们在马丘比丘的保护中遇到很多难题。”
“原理相通,但具体技术需要调整。”林凡回答,“我们正在和意大利的同事合作,研究适用于不同材质(木、石、土、砖)的‘保护剂家族’。核心思想不变:尊重材料特性,顺应环境条件,在传统中寻找智慧。”
一位肯尼亚代表关心资金问题:“发展中国家往往缺乏研发资金,如何推广这种方法?”
这是实际问题。林凡早有准备:“我们正在建立‘开源保护方案库’,所有非核心技术都会公开共享。同时,联盟设立了国际援助基金,首批五百万美元已经到位,专门支持发展中国家的遗产保护创新项目。”
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时,副司长总结:“林教授的工作为我们展示了一条新路径——不是用现代技术取代传统,而是让两者对话、融合。这正是教科文组织所倡导的文化多样性保护理念。”
下线后,林凡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这次会议很成功,但更让他感到压力的是接下来的承诺——开源方案库、国际援助基金,这些都需要实实在在的投入和运作。
手机震动,是秘书发来的消息:“林主任,联盟首批项目中期汇报会定在下周五。三十七个项目负责人全部要求到场。另外,‘匠星奖’评选方案已经起草完毕,请您审阅。”
林凡回复“收到”,然后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隔壁房间传来玛雅哄林愿睡觉的轻柔歌声。
他起身,轻轻推开门。玛雅正抱着林愿在屋里慢慢踱步,哼着一首柬国民谣。月光透过窗帘,洒在母女身上。
“睡着了?”林凡轻声问。
“刚睡着。”玛雅小心翼翼地把林愿放进婴儿床,“会议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又接了几个新任务。”
玛雅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最近白头发多了。”
“正常。”林凡握住她的手,“爸说,操心的人老得快。”
两人相视一笑。这笑容里有疲惫,也有理解——理解彼此的选择,理解这个家庭正在承担的重任。
周五的联盟项目汇报会,在故宫新建的数字博物馆会议室举行。
三十七个项目负责人,加上各分会主席、专家委员,近百人把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林凡坐在主席台中央,面前是厚厚的项目报告册。
汇报从早上九点持续到下午六点。每个项目十五分钟展示,五分钟提问。内容五花八门:故宫倦勤斋的通景画修复、山西平遥古城的砖墙防风化处理、云南哈尼梯田的生态维护、苏州园林假山的微生物防治……
林凡认真听着,不时记录。他发现一个现象:那些进展顺利的项目,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项目团队里既有年轻的技术人员,也有经验丰富的老工匠。而那些遇到困难的项目,往往是纯学术团队或纯工匠团队。
下午茶歇时,林凡把这个观察告诉坐在旁边的周启明。
“你看得很准。”周启明点头,“文化遗产保护是个特殊领域,既需要科学的严谨,也需要艺术的直觉,还需要手艺的精准。三者缺一不可。”
“所以我们的‘传统工匠人才库’计划必须加快。”林凡说,“今天好几个项目负责人都提到,找不到合适的老师傅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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