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尾巴，秋风一天紧似一天，刮在人脸上，已是寒意凛冽。四合院里，梧桐树的叶子黄了大半，被风一吹，簌簌地往下掉，铺满了青砖地面，也平添了几分萧瑟。

傍晚，下班的钟点刚过，中院就响起了那熟悉的、令人心头一紧的破铁盆敲击声——“咣！咣！咣！”

是易中海。他端着搪瓷缸，面色凝重地站在院中。旁边站着刘海中，挺着肚子，一副“重任在肩”的派头。阎埠贵则推了推眼镜，小眼睛在镜片后扫视着慢慢聚拢的邻居们，飞快地算计着什么。

“老少爷们儿，都出来一下，开个全院大会！” 易中海声音不大，但带着少有的严肃。

很快，各家各户都走出了人，端着饭碗的，抱着孩子的，披着衣服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耐和隐隐的不安。这半年多，大会开得频繁，没几次是好消息。

何大清也抄着手，慢悠悠踱了出来，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蹲下，吧嗒着旱烟袋，冷眼旁观。秦淮茹领着棒梗、抱着小槐花，依在门框边。贾张氏没出来，躲在屋里偷听。

见人差不多齐了，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儿召集大家，就一件事——说说这眼前的口粮。”

底下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这是眼下最揪心的话题。

“咱们院，是多年的先进大院！” 刘海中挺了挺身板，先定了调子，“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团结！要发扬风格！所以，我提议，咱们院搞一次互助捐献！有能力的，出点粮食，出点钱，帮衬帮衬院里实在困难的人家！”

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几家看起来条件稍好点的住户，尤其是何雨柱（何大清家）和许大茂家，最后落在王石身上，停了停，又移开。

阎埠贵接过话头，开始算账：“这个月，粮店的供应又减了，细粮少了，棒子面也糙了。不少家里，尤其是孩子多、壮劳力少的，像贾家、老李家，日子都紧巴。咱们院是个整体，一家有难，八方支援嘛！多的多出，少的少出，是个心意！”

这就是逼着“有余”的人家“出血”了。不少条件一般的住户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法反驳。条件更差的几家，眼巴巴地望着。

何雨柱皱了皱眉，没吱声。许大茂眼珠转了转，也没开口。他们心里清楚，真要捐，他俩肯定跑不了。但他们更清楚，这根本是治标不治本。

王石站在人群后面，脸色平静。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这么直接。

易中海见气氛沉闷，知道硬逼不行，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但更沉重了：“当然，光靠捐，不是长久之计。上面精神，现在是要勤俭节约，共度时艰。我今天去街道开会，王主任特意强调了，让大家有条件的，想办法，多存点粮食，粗粮、细粮、干的、腌的，能存都存点。家里有点家底的，也别藏着掖着，赶紧换成实实在在的吃食。这叫有备无患！”

这话一出，院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存粮？现在上哪儿存去？”

“就是！有钱也买不着啊！”

“是不是……是不是还要更困难了？”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易中海这话，等于变相承认了形势的严峻性，比号召捐款更让人心头发凉。

“都别吵吵！” 易中海提高声音，“我也就是传达上面的精神！怎么做，看各家自己！我易中海把话放这儿，我家，从明天起，每人每顿少吃一口，省下来的，都存着！谁家要是真有难处，实在揭不开锅了，院里也不会看着不管！但咱们自己，也得想办法！别到时候抓瞎！”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尤其在王石、何雨柱、许大茂几个“有本事”的人身上停留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特别是院里那些有门路、有本事的，更要多想想办法，为院里分忧，也为自己家打算！别光顾着自己吃饱喝足！”

这话几乎就是点明了。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石他们，有期盼，有羡慕，也有嫉妒。

大会在一种压抑、惶恐又带着点微妙期待的气氛中散了。捐款的事暂时没提具体数目，但“存粮”的警钟，是实实在在地敲响了。

何雨柱和许大茂凑到王石身边，压低声音：“石头，三大爷这意思……是让咱们想办法搞粮？”

王石点点头，目光深沉：“形势比人强。他们说得没错，是该存粮了。而且，动作要快。”

“可黑市那价……”

王石低声道，“柱哥，大茂哥，你们也想想办法，能收一点是一点，别声张。至于院里让捐的……看着给点。”

两人会意，点了点头。

王石回到自己小屋，关上门。易中海今天的话，虽然带着道德绑架的意味，但“存粮”的提醒却是实实在在的。连街道都开始明里暗里鼓励居民自己想办法储备了，可见上面的压力有多大。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石望向窗外昏沉的天色。

他摇了摇头。能做的提醒已经做了，能帮的也会在暗中有限度地帮一把。但大潮将至，个人之力终究有限。这个冬天，对许多人来说，恐怕会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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