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被街道革委会带走、南城小院被搜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小院的宁静与安详。第一个得知确切消息的林雪,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丈夫是家里的天,是她的依靠,更是几个徒弟和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
“师娘!师娘您别急!快坐下!” 栓子(张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林雪,将她搀到椅子上。他年纪稍长,又是最早跟着王石的徒弟之一,此刻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镇定。
其他几个徒弟——石头(张石)、陈青山、陈绿水、招娣(李招娣)也闻讯飞快地聚拢过来,围在林雪身边,个个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担忧和惊惶。
“师父……师父他会不会有事?” 石头声音发颤,手里还下意识地捏着一把没放下的药材。
“那些人好凶……他们把院子都翻了……” 陈绿水想起刚才革委会的人搜查时的嘴脸,心有余悸。
“嫂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青山相对沉稳些,但语气也充满了焦虑。
招娣已经急得眼圈发红,紧紧攥着衣角,强忍着没哭出来。
林雪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手指紧紧抓着扶手,骨节都泛白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哪经历过这等阵仗?
看着师娘六神无主模样,几个徒弟互相看了一眼。师父不在,他们就是家里的男子汉,必须稳住!
栓子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有力:“师娘,您先别自己吓自己。师父是什么人?有本事,有分寸!他做事向来稳妥,这次……这次肯定是有小人眼红举报!街道把人带走问话,查清楚了自然就没事了!” 他这话既是安慰林雪。一年多跟随王石学习烹饪和处事,他见识过师父的沉稳和能耐,心里存着一份底气。
石头也连忙点头,接过话头:“对对对!栓子哥说得对!师父教我们制药的时候常说,真金不怕火炼!” 王石平日的言传身教,让他对师父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陈青山看着被翻乱的院子,咬了咬牙:“师娘,当务之急是咱们自己不能乱!” 他这话务实。
陈绿水也附和哥哥:“青山哥说得对!招娣姐,咱们先把被翻乱的东西归位。师娘,您坐着歇会儿,压压惊,这里有我们呢!” 兄弟俩默契十足,一个提出方向,一个立刻执行。
招娣听到这里,也用力抹了把眼睛,点点头:“嗯!嫂子,您别怕!师父教我们手艺,也教我们做人!咱们清清白白,不怕他们查!我这就去收拾!厨房……厨房里师父留下的东西,我一样样清点好!” 她心思细。
几个徒弟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声音里还带着紧张,但思路却渐渐清晰起来。
林雪看着眼前这几个半大孩子——栓子的沉稳、石头的信任、青山绿水的担当、招娣的细心——他们眼中虽然有惧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保护这个家、保护师娘的决心。她冰凉的心,渐渐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和力量。
是啊,丈夫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这些徒弟,还有这个家。她不能先垮掉。
林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眼神渐渐恢复了焦距。她看着栓子,声音还有些发颤,但已坚定许多:“栓子说得对,我们不能自己先乱。青山绿水,招娣,辛苦你们先把院子收拾一下,东西清点好,看看少了什么没有。石头,你去看看药柜和那些药材……有没有被他们乱动损坏。”
她顿了顿,看向栓子:“栓子,你……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你师父被带到哪里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小心点,别惹麻烦。”
“哎!师娘您放心!我这就去!” 栓子用力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 林雪叫住他,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家里应急的几块钱和粮票,“拿着,打点什么的。”
栓子眼眶一热,接过布包,重重点头:“师娘,我晓得轻重!”
几个徒弟立刻分头行动起来。青山绿水开始麻利地整理被翻乱的桌椅杂物;招娣仔细检查着厨房和储藏间;石头小心地查看着他的宝贝药材柜;栓子则匆匆出门去打探消息。
林雪站起身,看着瞬间有了主心骨、开始忙碌起来的徒弟们,又看看这个曾经充满欢笑、此刻略显凌乱却依旧温暖的小院,心中那股灭顶的恐慌慢慢被一种坚定的信念取代。
丈夫一定会没事的。这个家,有她在,有这些孩子在,就垮不了。
南锣鼓巷95号院
贾张氏端着她那永远洗不完的破碗,坐在门槛上,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路过的、打水的邻居听见:
“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人呐,就不能太出挑!你看那王石,年纪轻轻,又是六级工又是开酒馆的,钱来得那么容易?这下好了吧?露馅了吧!” 她三角眼里闪着恶毒的快意,“佛跳墙?那是咱们平头百姓能吃的东西?那得用多少山珍海味?那不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什么?活该被抓!要我说,抓得好!就得狠狠整治这些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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