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契约兽虎子的五感同步，是王石目前最重要的侦察和情报收集手段。通过这项能力，他能够借助虎子超凡的感官，探查人力难及之处，监控可疑目标，甚至间接进行一些隐秘行动。

然而，这强大的能力并非没有代价。频繁而深入的五感同步，尤其是长时间共享虎子那经过系统强化、远超人类的超凡嗅觉，开始给王石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且日益强烈的副作用。

起初只是些微的不适，但随着同步次数增多、持续时间延长，这种不适逐渐演变成一种折磨。

平日里那些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味，此刻在王石的嗅觉中被无限放大，变得尖锐、浓烈、甚至刺鼻上脑。

轧钢厂车间里，金属切削液、机油、铁锈、汗味……这些原本熟悉甚至被忽略的味道，此刻如同无数根细针，无孔不入地刺激着他的鼻腔和神经。食堂飘来的饭菜味，不再是勾起食欲的信号，而是一股混杂着油脂、蒸汽和食物本味的、过于强烈的复合冲击。走在街上，行人身上残留的肥皂味、劣质烟草味、尘土味、甚至远处公厕隐约飘来的气味……都变得异常清晰且令人烦躁。

这就像一个人突然被赋予了狗的嗅觉，却无法像狗那样从容地处理和屏蔽无关信息。过载的感官信息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带来持续的头痛、精神疲惫和莫名的烦躁感。

这一天，王石刚结束一轮短促的五感同步，从虎子共享的复杂城市气味图谱中抽离，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在厂区里。突然，一股极其违和的气味，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突兀地闯入了他的感知。

那是一种工业用强酸特有的、刺鼻而带有腐蚀性的化学气味！非常微弱，混在车间各种工业气味中，常人绝难分辨。但此刻在王石被虎子嗅觉淬炼过的感官里，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

关键是，这股味道并非来自酸洗车间或特定的化学材料存放区，而是附着在一个正从行政办公楼方向走出来的、穿着普通工装的中年男工人身上！

那工人外貌普通，神情也与其他下班工人无异，但那丝若有若无的强酸气味，与他工装上沾染的普通机油味、体味格格不入。

王石的直觉立刻拉响了警报——这不是车间正常劳作会沾染的味道！更像是……实验室、或者某种隐秘操作环境下的残留！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像其他路人一样，与那工人擦肩而过，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但他的心神，已经如同最敏锐的雷达锁定了目标。

走到无人处，王石立刻再次连接虎子，将这股“酸味”的精确气味特征、以及那个工人的大致体貌特征（通过虎子共享的“视觉”记忆库比对强化），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追踪他，保持距离，注意观察是否有反跟踪行为。】 王石下达了指令。

虎子琥珀色的眸子在阴影中闪过一丝冷光，身形如同融入空气的墨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它并非仅仅依靠视觉，更主要的是锁定那独一无二的酸味轨迹。

那工人看似漫无目的地穿街走巷，但虎子超凡的感知很快发现了异常。他会在看似随意的路口突然折返，会在人多的地方短暂停留观察身后，甚至会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建筑阴影进行短暂的视觉遮蔽……这绝非普通工人下班回家的正常行为！这是经过训练的、典型的反跟踪技巧！

这一发现，让王石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一个普通的轧钢厂工人，身上有违和的工业酸味，还具备反跟踪意识……这背后隐藏的东西，绝不简单！

虎子凭借着绝佳的隐匿能力和追踪天赋，完美地规避了对方的反侦察动作，像一道真正的影子，牢牢跟在后面，记录着对方每一个可疑举动和最终的目的地。

王石则强忍着嗅觉过载带来的头痛和不适，一边维持着与虎子的同步连接，接收着实时信息，一边朝着那个工人最终消失的区域（城西一片混杂着小型废弃工厂和民居的复杂区域）快步走去。他知道，一个潜在的、可能比之前那些敌特更危险的目标，已经露出了马脚。他必须弄清楚，这个带着“酸味”的工人，究竟在隐藏什么。

副作用带来的痛苦，此刻被他强行压制下去，转化为冰冷的专注。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却异常刺鼻的酸味，仿佛成了一条无形的线索，牵引着他，走向更深层的阴影之中。

虎子悄无声息地跟踪着那个带着“酸味”的工人。对方显然对这一带极为熟悉，专挑僻静、曲折、易于摆脱跟踪的小路。在虎子的视角共享中，王石“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路径——穿过几乎荒废的狭窄小巷，翻越低矮的、连接着不同区域的断墙，甚至利用一处早已干涸的排水涵洞作为捷径。这些路径绝非寻常居民日常所用，更像是为了特定目的（如秘密接头、转移物品、紧急撤离）而刻意摸索或开辟出来的“暗线”。

那工人最终七拐八绕，来到了一片被几座小型废弃工厂和高大院墙包围的死胡同尽头。这里堆满了建筑废料和垃圾，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和铁锈的味道。工人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蹲下身，挪开墙角几块松动的砖头，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地窖或地下管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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