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圣歌”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在虚无的混沌之海中恣意流淌、回荡。这歌声并非通过常规的声波或电磁信号传播,它更像是一种源自存在本质的共鸣,一种无法被任何物理屏障或逻辑防火墙屏蔽的“背景辐射”,顽固地渗透进这片吞噬一切秩序与意义的混沌之海的每一个最微小的涟漪、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它没有具体的歌词,没有明确的旋律走向,却无比清晰地承载着最纯粹、最本质的,属于智慧生命在面对绝对虚无时,所迸发出的那种不屈的、“非理性”的意志火焰。
它在向那个冰冷的、无处不在的“集团”发出最直接的呐喊:我在这里。我活着,并且以我的方式定义活着。我反抗,反抗你定义的一切规则。我无视你的逻辑,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逻辑最大的嘲讽。
这是一种超越了战术层面,直达存在根本的、最高级别的挑衅。
便利店在这首独一无二的圣歌包裹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流畅姿态航行。船内的船员们,也在这奇妙的旅程中,逐渐适应并与这艘已然“活”过来的方舟建立起了更深层次的连接。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生关系,仿佛船即是他们意志的延伸,而他们亦是船感知世界的窗口。林寻甚至产生了一种模糊的直觉:只要他集中精神,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似乎可以调动整艘便利店凝聚的、那股混沌而庞大的力量,仅仅通过一个强烈的念头,就能将货架上最普通的一罐午餐肉罐头,瞬间转化为一颗蕴含着极致“愤怒”情感的、威力难以估量的概念炸弹。
他们的力量,不再是个体的简单叠加,而是以一种全新的、基于“非理性”共鸣的方式,被奇妙地整合、放大,并赋予了某种超越物理规则的可能性。这是一条他们从未设想、也无人踏足过的道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也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它会……怎么回应我们?”苏晴晴倚在微微震颤的墙壁旁,轻声问道,她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对于即将到来的、某种历史性碰撞的莫名期待。她的画笔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仿佛也在期待着描绘那未知的景象。
“它会派遣最专业的东西来‘修理’我们,就像修复一段出错的代码。”林寻的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变幻不定的混沌色彩,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仿佛能穿透虚妄,直视本质,“它是一个以‘绝对秩序’为核心逻辑的系统。对它而言,一个无法被理解、持续发出不和谐‘噪音’、并且还在不断自我演化的BUG,是必须被最高优先级处理的系统威胁。来的东西,绝不会是之前那种用于‘测试’或‘学习’的简单陷阱了。这次来的……会是真正的、专门用于抹除异常的……‘终极清除程序’。”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预言,刚刚在寂静的船舱内落下最后一个音节,那原本稳定承载着便利店穿越虚空的跃迁震动,就毫无任何征兆地、戛然而止。
仿佛高速行驶的列车瞬间被钉死在轨道上。
与此同时,一直如同背景音般回荡在每个人心间、也广播向无尽虚空的“混沌圣歌”,也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堵绝对光滑、绝对致密的无形墙壁,第一次发出了艰涩、扭曲的阻滞之音,那流畅的旋律被强行打断,变得断断续续,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呜咽。
【最高级别警告!侦测到前方空间出现超高强度‘绝对秩序场’!其法则优先级凌驾于当前混沌叙事层之上!】7-34的声音失去了所有拟人的情绪波动,变得如同最冰冷的金属撞击,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跃迁航道已被未知力量强制锚定、中断!我们……被从跃迁状态中,强行‘拖拽’出来了!】
所有人心中一震,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冲到了便利店那扇巨大的玻璃门前,凝神望向窗外。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最沉稳的王大爷,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里是一片彻头彻尾的、“死亡”的世界。
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光滑如镜的黑色平台。那黑色并非颜色的描述,而是一种对“存在”的否定,它不反射任何光线,也不蕴含任何物质,仿佛是所有物质与能量被彻底抽离后留下的、纯粹的“基底”。抬头望去,天上没有熟悉的星辰,没有指引方向的光芒,甚至连吞噬一切的混沌色彩都消失了,只有一片深邃到令人灵魂颤栗的、纯粹的“无”。那不是黑暗,黑暗至少还是一种存在状态,而那是一种连“状态”这个概念都已被抹除的绝对虚无。
这里没有任何物质形态,没有任何能量流动,甚至没有任何“混沌”本身所固有的、代表可能性的随机涨落。这里是终极的“静默”,是“秩序”走向极端后所呈现出的、令人窒息的完美状态。一个已经被彻底、干净、不留任何痕迹地“格式化”了的、“空白”的世界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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