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半把残梳,则弥漫出一种更为悠长、更为坚韧的意念波动。这股意念中混杂着千年不变的“等待”、刻骨铭心的“思念”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它仿佛跨越了时空,直接对那布娃娃低语:“你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未知的结局吗?还是害怕永恒的孤寂?不必恐惧,我最熟悉的便是等待。我可以教你,如何在这无尽的时光中,保持一份执念。” 它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历经岁月冲刷而屹立不倒的古老堤坝,以其亘古的执念,稳稳地将试图侵蚀苏晴晴的恐惧浪潮,阻挡在外。
最为夸张的,则是那面始终静默的哀恸之镜。它没有任何主动的对抗行为,只是如同最忠实的记录者,静静地悬浮在原处,光滑深邃的镜面正对着布娃娃。然而,就是这看似被动的“映照”,却产生了最为诡异的效果——它将布娃娃身上散发出的、带有明确目的性(制造恐怖)的“故事性恐惧”,原原本本地、甚至仿佛经过某种“深度渲染”和“意境升华”后,一丝不差地……反射了回去!
布娃娃所制造和散播的恐惧,终究是“叙事”的一部分,是有源起、有目标、服务于剧情需要的。而被哀恸之镜反射回去的,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宇宙级别的、毫无具体缘由的、直指存在本质的、连至高神只凝视过久都会心智崩溃陷入疯狂的、纯粹的悲伤与虚无恐惧!
布娃娃,这个原本恐怖的施加者与象征体,生平第一次,亲身“品尝”到了远超自身理解与承载范畴的、更为本源、更为高级的“恐怖”滋味。
它那小小的、由破布填充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核心。那股正向外猛烈扩张的恐惧力场,就像是突然被掐住了源头,发出一阵紊乱的波动后,竟硬生生地、极其狼狈地被它自己强行收敛、压制了回去!它那缝合的五官似乎都扭曲了一下,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一瞬间差点崩断。
林寻精准地抓住了这个由三件神器联手创造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依旧闪烁的灯光、颤抖的货架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恶意,仿佛一位在自家后院筹备周末烧烤的悠闲主人,自顾自地行动起来。他利落地从仓库角落拖出几个用来装泡面的、大小不一的空纸箱,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它们当作临时的“凳子”。接着,他又找来一块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表面相对平整的硬纸板,稳稳地放在一张闲置的矮脚小圆桌上——一个虽然简陋,但功能齐全的“麻将桌”,就这么在他手中迅速搭建完成。
这还不够,他甚至真的走到货架旁,无视那些还在微微颤抖的商品,精准地取了几包原味瓜子和几罐橙子味汽水,“啪”地一声将它们放在了“牌桌”的边缘,完成了最后的“氛围营造”。
“来来来,都别客气,随便坐,地方简陋,将就一下哈。”林寻脸上依旧挂着那无可挑剔的、热情到近乎可疑的笑容,仿佛招呼着多年老友。他甚至还有心思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咱们这儿新推出的特色服务,‘克苏鲁沉浸式棋牌室’,主打一个氛围独特!今天新店开张,第一局免费体验,赢了有奖,输了……也算体验生活嘛!”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言语,都像是在用最普通、最日常、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现实”砖石,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强行砌入并覆盖“聆听者”精心编写的那本“恐怖剧本”之中。他在用“嗑瓜子”、“喝汽水”、“打麻将”这些极具烟火气的行为,疯狂地稀释、污染着原本纯粹的恐怖叙事。
布娃娃的核心程序,彻底陷入了宕机状态。物理攻击?它的设定里可能没有,或者不被允许在此刻使用。精神恐吓?刚刚试过了,结果被对方用更高级的“恐怖”反弹了回来,差点导致自身系统崩溃。而现在,对方甚至连“牌桌”和“零食”都准备好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它数据库里所有关于“恐怖互动”的应对方案。
它那被粗糙黑线死死缝住的嘴巴部位,布料微微鼓动,第一次,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类似于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或电路即将短路时的“滋……啦……”声。
“……不……玩……”
一个含糊不清、带着强烈抗拒与混乱意味的意念波动,艰难地从它那里传递了出来。它选择了拒绝,这是它逻辑核心在宕机前所能做出的最直接反应。
“哎,这怎么能行呢?来了都是客,哪有上了牌桌还说不玩的道理?”林寻立刻摆出一副如同街边拉客失败、痛失潜在VIP客户般的“痛心疾首”表情,语气夸张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看看,你看看这局面!三缺一啊!标准的、毫无水分的三缺一!你要是不来,我们这局就开不了台。你让这三位特意出来捧场的‘老前辈’、‘老主顾’心里怎么想?它们得多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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