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晴的手微微颤抖,她握紧了渡人者之灯的提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所以……现在‘城管’找上门来了?要来拆除我们的‘违章建筑’?”
“比城管更严重,”林寻苦笑,笑容里没有任何笑意,“城管只会罚款、拆除违章建筑。但这个‘玄律阁’……他们维护的是‘秩序’本身。如果我们真的违反了某些根本性的规则,他们可能不只是‘处罚’我们,而是……‘修正’我们。”
他用了“修正”这个词,而不是“惩罚”或“消灭”。这更让人不安——修正意味着他们认为你们“错了”,需要被“纠正”到“正确”的状态。至于纠正的手段是什么,纠正后的你们会变成什么样,都是未知数。
地下室陷入更深的沉默。空调的嗡鸣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灯光依然明亮,但每个人都感觉周围的光线在变暗,仿佛那张黑色卡片正在缓慢地吞噬光明。
库奥特里巨大的拳头已经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那是骨骼和肌腱在压力下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提出了那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去,还是不去?”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去,城东古观,对方的地盘。且不说那里有没有陷阱,单是“对方主场”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处于绝对劣势。对方能精准定位他们的位置,能无视他们的结界,能使用神话级的物品作为信物——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他们所有的准备和防御都可能毫无意义。
更可怕的是,他们对这个“玄律阁”几乎一无所知——对方的能力体系、组织架构、行事准则、底线原则,全都是未知数。他们甚至连对方有多少人、长什么样子、会以什么形式出现都不知道。在这种绝对的信息劣势下赴约,无异于盲人走进雷区。
但不去呢?
对方既然能把请帖送到这里,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被精准锁定。便利店的位置、他们的身份、他们的能力特点、他们在月季庄园所做的一切,对方都一清二楚。拒绝邀请,很可能会被视为挑衅,是对“秩序”的公然蔑视。
如果这个组织真的是维护超自然世界根本规则的存在,那么拒绝他们的“邀请”,可能比在月季庄园打破时间囚笼更加严重。那可能不是“违章建筑”,而是“武装抗法”。到时候,可能连对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是强制执行。
苏晴晴看着那张冰冷的黑色卡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渡人者之灯。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灯火的光芒,是温暖的,自由的,却也是无序的。它照亮黑暗,指引迷途,给予希望,但它不会分辨方向——你可以在它的照耀下走向救赎,也可以走向毁灭。它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只会让你看清脚下的路。灯光不会分辨谁是善谁是恶,它只是存在,只是照亮,给予所有需要光明的人平等的帮助。
而这,在某些存在眼中,本身就是一种“无序”——一种不受控制、不按规则行事的“无序”。在他们看来,光就应该有明确的方向,有既定的用途,有严格的规范。随机播撒的光明,可能打乱精密的布局,可能照亮不该被看见的东西,可能给予不该获得帮助的人以帮助。
而那张黑色卡片所代表的,是绝对的秩序。冰冷,但稳定;威严,但可预测。就像法律,它可能不近人情,可能在某些个案中显得不公,但它至少是清晰的,是有规则的,是可以预期的。在它的框架下,每个人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做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两种力量,本质上是冲突的。
一盏自由照亮黑暗的灯,和一个要求一切按规则运行的秩序,它们注定无法完全相容。
“我们得去。”
最终,是林寻做出了决定。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那种平静之下,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坚定。不是冲动,不是鲁莽,而是在权衡了所有可能性之后,选择的唯一可行的道路。
“理由有三。”他竖起三根手指,每说一点,就放下一根手指,像是在确认自己的逻辑。
“第一,”他说,声音清晰而稳定,“我们不了解他们,这是一个巨大的信息差。闭门造车,只会让我们在未来的对抗中,更加被动。至少,我们得搞清楚,这些所谓的‘秩序守护者’,他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秩序’,他们的底线在哪里,他们的行事逻辑是什么。知道敌人的规则,比知道敌人的力量更重要。”
他放下第一根手指。
“第二,”他继续说,目光扫过苏晴晴和库奥特里,“从这张请帖的措辞来看,他们至少还愿意‘谈’。‘为免误会,特邀一叙’,这八个字虽然居高临下,但至少表明他们暂时不打算直接动手。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对话的机会。如果我们拒绝,就等于主动关闭了这个通道。到时候,他们可能就不会再‘邀请’,而是直接‘执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