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夜,静谧得能听见山风拂过松林的簌簌声,以及远处隐约的溪流潺潺。预定的民宿房间是间温馨的榻榻米标间,原木色调,暖黄的灯光洒下来,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游玩了一天的疲惫袭来,却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所取代。
泡完脚后,颜薇先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廖凡坐在榻榻米边缘,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水声,心神有些恍惚。白天的种种在脑海中回放:山间的携手同行,那个搞笑又莫名戳中心事的“天命”预言,还有此刻,这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与世隔绝的小小空间。一种混合着幸福、渴望和些许紧张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缓缓发酵。
作为拥有两世记忆的灵魂,他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年。身体的冲动和情感的渴望真实而强烈。他渴望更近一步,渴望彻底拥有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用最亲密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浴室的水声,像是一种无形的撩拨,敲打着他理智的堤防。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氤氲的水汽中,颜薇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棉质睡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用一块干毛巾擦拭着。被热水熏蒸过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睛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湿漉漉的,带着几分沐浴后的慵懒和清新。她没有刻意打扮,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美感,在暖黄灯光下,仿佛整个人都在微微发光。
廖凡的呼吸一滞,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那一刻,他脑中闪过许多画面,前世商场逢场作戏的某些片段,更反衬出眼前人的珍贵与无暇。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几乎要让他失去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颜薇似乎察觉到他过于专注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根微红,小声问:“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廖凡的声音有些低哑,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睡衣,“很好看。水还热吗?我去洗。”
“嗯,热的。”颜薇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继续擦头发,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心里也有些忐忑和朦胧的期待。
廖凡走进浴室,关上门,用冷水用力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他看着镜中自己眼中仍未完全褪去的灼热,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这样。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他是重生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珍贵的感情,需要耐心和尊重来浇灌。颜薇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像易碎的琉璃,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留下任何让她不安或后悔的可能。她今天玩得很开心,眼神纯净,对他毫无防备。如果此刻他顺势而为,或许她半推半就也不会拒绝,但事后呢?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之前的体贴关怀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会不会在他们刚刚开始、纯粹美好的感情里,过早地掺杂进复杂的因素?
他想要的,是一份长久、稳固、彼此毫无芥蒂的关系。他不想让她有丝毫“被趁人之危”的感觉,尤其是在这远离熟悉环境、她心理防线可能最弱的时候。他珍惜她,所以更害怕任何可能的伤害和误解。身体的欢愉固然诱人,但比起她眼中全然的信任和未来长久的相守,他宁愿选择克制。
想清楚这一点,廖凡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他快速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走了出来。
颜薇已经擦干了头发,正靠在床头看手机,见他出来,抬头笑了笑,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美好。廖凡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
“今天爬山累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们还可以在附近逛逛再回蓉都。”
他的语气自然,没有任何暧昧的暗示。
颜薇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掠过一丝细微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如同暖流般涌上的安心、感动和更深厚的信任。她其实也没有完全准备好,只是气氛使然,有些不知所措。廖凡的克制和尊重,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嗯,是有点累了。”她放下手机,躺进被窝,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眼睛弯弯的,“晚安,廖凡。”
“晚安,颜薇。”廖凡看着她,目光温柔而清澈,俯身过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做个好梦。”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珍视和祝福。颜薇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她知道,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
灯熄了。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狭长的一线。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廖凡没有睡意。白天的“天命”戏言,王凌背后的神秘组织,“繁星”下一步的发展方向……诸多思绪在脑海中盘旋。他悄悄拿出手机,调至最低亮度,快速浏览着加密邮箱里“技术A”(王凌)发来的关于优化用户数据加密方案的详细建议,思路缜密,远超当前普遍水平。这个“组织”的技术实力和前瞻性,再次让他心惊。他们扶持“繁星”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王凌在其中扮演的确切角色又是什么?
他意识到,不能再仅仅被动接受“帮助”。他需要更积极地提升自己,壮大“繁星”,积累足够的资本和话语权,才能在未来可能的博弈中占据主动,才能真正做到“保驾护航”。假期即将结束,回到蓉都后,必须加快步伐了。
另一边,颜薇也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廖凡刚才的克制,让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悄悄侧过身,借着微光看向对面床上廖凡模糊的轮廓,他似乎在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出他专注的侧脸。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廖凡,谢谢你。我会努力,配得上你的好。
夜色渐深,山风依旧。在这个青城山脚的静谧民宿里,两颗年轻的心,因为一份成熟的克制而靠得更近。一份感情在克制中沉淀得更加醇厚,一个关于未来的蓝图,在寂静的思考中逐渐清晰。对廖凡而言,这个夜晚,他守住的不仅是身体的底线,更是通往更广阔未来的基石。
(第四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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