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赵秀儿眼圈红了,重重点头。
七日后,马车进入了青州府地界。
沈决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离沈家坳越近,那种莫名的惶恐就越强烈。
赵秀儿也察觉到了,她不再掀帘看景,而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偶尔说些宽慰的话。
这日午后,马车终于驶进了沈家坳所在的县城。
沈决让车夫在客栈停下,说要先打听打听。
客栈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见沈决气度不凡,热情地招呼: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先要两间上房。”
沈决道,“另外,跟掌柜打听个地方。”
“您说,这县城里没有我不知道的!”
“沈家坳怎么走?还有.…..掌柜可听说过沈家坳一个叫芊墨的女子?”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上下打量沈决:
“客官问这个作甚?”
沈决心头一跳:
“怎么?此人有什么不妥?”
“不妥?那可太不妥了!”
掌柜的压低声音,“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这芊墨现在可是咱们县的名人!”
“名人?”
“是啊!”
掌柜的来了劲,“这芊墨姑娘,在镇上开了家火锅店,生意火爆得很!
连县太爷都去吃过,赞不绝口!听说她还会医术,救过不少人…...”
沈决愣住了。
路召没和他说过这些啊!
赵秀儿在一旁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那个等夫君六年的女子,竟如此能干。
“那.…..她为人如何?”沈决问。
“为人?”
掌柜的竖起大拇指:
“没得说!对人和气,做生意公道,还招了不少村里人去店里做工,工钱给得高。就是.…..就是命苦了些。”
“命苦?”
“可不是嘛!”
掌柜的叹道,“听说她丈夫六年前被拉去充军,至今音讯全无。
婆家以为儿子死了,就把她和女儿赶出家门。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了多少苦才熬出头...…唉,真是可怜啊。”
每听一句,沈决的心就沉一分。
虽然早从路召那里听过这些,但从外人口中说出来,感受更加真切。
“那她...…她现在可好?”
沈决的声音有些干涩。
“好!现在可算苦尽甘来了!”
掌柜的说:
“店开得红火,房子也盖了新的,女儿也乖巧懂事。就是...…就是一直没再嫁,听说还有人上门提亲,她都拒绝了,说心里放不下亡夫。”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砸在沈决心上。
赵秀儿感觉到丈夫的颤抖,轻轻握住他的手。
“掌柜的,那沈家坳怎么走?”
沈决勉强稳住心神。
掌柜的详细说了路线,最后好心提醒:
“客官要是想去芊娘子的火锅店,我劝您早点去,那店天天排队,去晚了可吃不上!”
从客栈出来,沈决站在街头,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时茫然。
“夫君,”
赵秀儿轻声说:
“要不…...要不我们先去店里看看?远远地看一眼,也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沈决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按照掌柜的指引,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家“芊家火锅”。
正是傍晚时分,店外果然排着长队。
店面宽敞整洁,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坐满了客人,热气腾腾。
沈决站在对面的街角,远远望着。
他想从那些忙碌的身影中,找出那个叫芊墨的女子。
这时,店门开了,一个身着浅青色衣裙的女子送客人出来。
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秀,气质沉静,说话时带着温和的笑意。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虽然记忆模糊,但那一瞬间,沈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他认得那个身影。
在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里,就是这个身影,温柔地为他缝补要去参军用的衣裳,轻声哼着歌谣...…
“夫君?”
赵秀儿察觉到他的异样。
沈决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女子。
她送走客人,转身回店,在门口与一个小女孩说了些什么,温柔地摸了摸那孩子的头。
那女孩大约五六岁,扎着两个小揪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那是..….他的女儿?
沈决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那些模糊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新婚之夜红烛下的娇羞容颜,送别时强忍不舍的微笑...…
“芊墨...…”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赵秀儿看着丈夫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店里那个温婉能干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同情,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夫君,我们...…我们先回客栈吧。”
她轻声说,“明天…...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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