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压弯了灵麦的穗子，云逍蹲在田埂上，指尖顺着灵禾的茎秆往上滑——昨晚用混元真气温养时，他能感觉到灵气顺着指尖钻进禾苗里，此刻茎秆上还凝着一层淡金色的细露，像撒了把碎星子。左眉的月牙疤突然发烫，他抬头时，正瞥见篱笆外老槐树下的灰影——那是个穿洗得发白的灰布衫的男人，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在往灵田里瞄。

云逍的指尖顿了顿，指甲盖悄悄掐进掌心。昨晚墨尘飘在祖祠的灵牌前，白衣泛着淡光：“李家那混小子吃了亏，李云峰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探子来摸你底。”他当时蹲在灵牌前擦灰尘，应了声“我知道”，手里的抹布却把灵牌上“守土护家”的祖训擦得更亮。

灰布衫男人动了动，袖口蹭过老槐树的树皮，落下几点柏油——那是李家油坊的味道，上个月云逍帮王婶送灵菜到李家后厨，见过伙计们的袖口都沾着这股焦苦味。男人的脚在地上蹭了蹭，鞋底的泥里嵌着半片青瓦，瓦棱上还留着李家后墙特有的纹路——那墙是去年李云峰让人翻修的，用的是城里运回来的青瓦，比村里的土瓦滑溜得多。

云逍不动声色地抓起脚边的青铜小锄，锄柄上还留着母亲林秀缠的粗布，带着皂角的香气。他往灵田边挪了两步，脚尖轻轻碰了碰埋在土里的绊根草——那草是他上周刚种的，细弱的须子顺着田埂爬，平时连风都吹不动，此刻却顺着他的心意，慢慢往男人脚边绕。

男人终于迈出一步，刚跨过篱笆的缺口，绊根草突然缠上他的脚踝。他“哎哟”一声往前栽，脸直接扎进了篱笆边的野蔷薇丛，刺勾破了裤腿，渗出几点血珠。云逍赶紧站起来，慌慌张张跑过去，嘴里喊着：“大叔，你没事吧？”声音大得连巷口的黄狗都叫了两声。

男人抬头，额角的青筋暴起，手往怀里摸——云逍眼尖，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短刀刀柄，裹着黑布，和上次李浩用来扎灵禾的刀一模一样。他弯腰扶男人时，指尖悄悄按在男人的手腕脉门，混元真气顺着脉门钻进去，像条小蛇缠上男人的筋脉。男人的手突然软下来，短刀“啪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叔你怀里藏着啥？”云逍故意提高声音，往巷口望了望——张阿婆正端着洗衣盆往这边走，肥皂泡沾在她的银发丝上。男人脸色一变，赶紧捡起短刀塞进怀里，骂道：“小崽子多管闲事！”云逍却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指甲盖在他手腕的穴位上掐了一下——那是墨尘教的“分筋错骨手”，虽然没练到家，但足以让男人疼得咧嘴。

“大叔路上小心，别再摔着了。”云逍笑着松开手，指尖沾着男人袖子上的柏油，偷偷抹在自己的锄柄上——那是墨尘教的追踪术，柏油里有李家的气息，墨尘能顺着这味儿找到男人的落脚处。男人揉着手腕，恶狠狠地瞪了云逍一眼，转身往李家的方向走，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转角。

云逍蹲在蔷薇丛边，捡起男人掉的布包——布是粗麻布，缝着个老虎头的补丁，是李家的家纹。他拆开布包，里面有封信，封皮上用墨汁画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信纸皱巴巴的，字迹歪歪扭扭：“三日后深夜，带二十人，提两桶煤油，先烧灵田东边的篱笆，再绑云战夫妇，那废柴留着给家主出气。”末尾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燃烧的丹炉，正是墨尘说过的幽冥阁标记。

“哥！”云岚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举着个玉米饼，跑起来时衣摆飘得像只小蝴蝶，“娘做了玉米饼，还热着呢！”云逍赶紧把信塞进怀里，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笑着迎上去：“小岚慢点儿，别摔着。”云岚把玉米饼塞进他手里，凑到他身边闻了闻：“哥，你身上有蔷薇花的味道？”云逍摸了摸他的头：“刚才帮大叔捡东西，蹭到蔷薇丛了。”

云岚蹦蹦跳跳往家走，云逍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捏着信角，指节泛白。风卷着灵麦的香气吹过来，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米饼，还热乎着，沾着母亲的手温。墨尘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点冷意：“那符号是幽冥阁执事的标记，李家果然和邪修勾结了。”云逍咬了口玉米饼，甜丝丝的玉米香裹着灵麦的清苦，他轻声说：“我知道，这次不能再装废柴了。”

夕阳把灵田染成了金红色，云逍站在田埂上，望着李家的方向。远处的李家大院飘着黑烟，那是油坊的烟，裹着柏油的焦味，像团挥之不去的阴云。他摸了摸怀里的信，又摸了摸左眉的月牙疤——那是灵体觉醒时留下的，此刻还带着点热意。青铜小锄插在身边的土里，锄尖沾着灵田的泥，带着股熟悉的灵气。

“三日后。”云逍对着风轻声说，风卷着他的声音往李家方向飘，“我等着你们。”灵麦的穗子在风里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回应他的话。远处的黄狗又叫了两声，云逍转身往家走，玉米饼的香气裹着灵麦的味道，飘在他身后的巷子里，像条温暖的丝带，把他和家连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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