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的陶壁烫得苏清月指尖发疼时，她正蹲在灵田边的老槐树下，捏着片紫韵草的金斑薄片对着阳光照——叶脉里的金纹像揉碎的星子，顺着光线流进她眼底。雷毛球蹲在她脚边，尾巴尖的电火花一下下蹭着丹炉的陶沿，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像是在帮她数着丹炉里的香气翻涌的次数。

竹篓里的通脉草还带着灵田的潮意，她把紫韵草薄片码在青石板上，每片都切得匀匀的，刚好三分厚——云逍的话像刻在她脑子里，连指尖的力度都跟着他的声音调：“别太用力，紫韵草的金斑脆，碎了就散了灵气。”她想起他说这话时的样子，耳尖突然发烫，赶紧用袖口蹭了蹭，却蹭到腕上的竹编手链——那串追踪草的小芽刚好顶在她脉门，像是云逍的指尖还停在那儿。

“发什么呆呢？”墨尘的魂体突然从槐树叶里飘下来，白衣上沾着几点槐米，“丹炉的火候要过了。”苏清月猛地回神，手里的紫韵草薄片差点掉在地上，雷毛球“吱”地叫了一声，用尾巴勾住她的裤脚——那是它在提醒“要慌也别摔了草”。她瞪了墨尘一眼，把薄片放进丹炉的第二层格架：“你不是去帮云逍凝魂体吗？怎么又飘回来了？”

墨尘绕着丹炉转了圈，指尖点了点炉壁上的云家纹章：“他那边暂时稳——李宅的孤辰位刚过，要等半个时辰才会凑齐三煞。”他的目光落在青石板上的丹经上，那是云逍从祖祠里翻出来的旧书，封面的“灵田丹要”四个字已经磨得发白，“你在看这破书？里面的丹方都是三百年前的，早过时了。”

苏清月摸着丹经的封皮，指腹蹭过页边的裂痕——那是云逍昨天翻书时，指尖的灵气不小心撑破的：“可里面写着‘养魂丹需合灵植之性’，云逍说紫韵草有灵智，我想试试和它沟通。”她伸手碰了碰丹炉里的紫韵草薄片，指尖的灵气温温地渗进去，薄片上的金纹突然亮了亮，像在回应她。墨尘的魂体晃了晃，声音里带着点意外：“你居然能引动它的灵气？天衍宗的剑修灵气可是最刚硬的……”

“云逍说，灵植不分刚柔，只分‘心意’。”苏清月打断他的话，星罗阵盘在她另一只手里转起来，星纹刚好罩住丹炉，“你看——星罗阵的‘天玑’星对应丹炉的火候，‘天璇’星对应灵田的地脉，现在两者刚好重合，说明丹炉的位置对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小得意，像小时候在天衍宗的星象课上答对了师傅的问题，“之前温度太高，是因为我没顺着地脉的灵气走，现在调整过来，火候就稳了。”

墨尘飘到她身边，盯着星罗阵盘的星纹：“你倒是把天衍宗的星象术用对地方了——以前你师傅说你‘只会用星阵砍人’，现在倒学会用它炼丹了。”苏清月吐了吐舌头，指尖划过丹经的某一页：“这页写着‘养魂丹需九蒸九晒’，可云逍种的紫韵草是金斑的，灵气比普通的浓十倍，是不是可以减到三蒸三晒？”她抬头看着墨尘，眼睛亮得像灵田的星子，“就像云逍催熟灵草，不用等十年，只要顺着力气来就行。”

墨尘的魂体突然凝实了些，他伸手碰了碰丹经的页面——虽然碰不到，但指尖的蓝光还是落在了“九蒸九晒”那几个字上：“三百年前，云家的丹师就是因为不肯改丹方，才炼废了最后一炉养魂丹……”他的声音低下去，像飘在风里的槐香，“那时候，云家的灵田还没败，紫韵草都是金斑的，可丹师偏要守着旧规矩，结果丹炸了，灵田的灵气散了一半。”

苏清月的手指顿了顿，她摸着丹经上的褶皱，突然想起云逍那天蹲在紫韵草边的样子——他那么小心地挖着草，像在捧着易碎的星子：“所以云逍说‘灵田的规矩是活的’，对吧？”她抬头望向灵田的方向，风裹着青禾味吹过来，丹炉的香气混在里面，清苦中带着点甜，“就像灵麦要顺着垄沟种，丹方也要顺着灵植的性子改。”

这时，丹炉里突然冒出一股黑气，是引魂盒的邪性残留——昨天云逍从李宅偷出来的引魂盒碎片，还带着黑袍人的魔气。雷毛球“嗷”地叫了一声，尾巴的电火花劈向黑气，黑气“滋滋”地冒着烟，瞬间消散。苏清月捏了捏雷毛球的耳朵，从怀里掏出云逍给她的追踪草种子：“别怕，云逍说过，邪性最怕灵植的灵气。”她把种子放在丹炉的边缘，种子上的小芽立刻顶开外壳，嫩黄的叶子朝着黑气的方向转——那是追踪草在“找邪性”。

墨尘的指尖点了点追踪草的小芽：“这草是云逍用混元灵体催出来的？”苏清月点头，指尖的灵气顺着草茎渗进去，小芽的叶子更黄了：“他说追踪草能‘闻’到邪性的味道，放在丹炉边，能帮着镇住引魂盒的魔气。”她低头翻丹经，突然翻到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是用朱砂写的，字迹很新——是云逍的字：“丹者，顺天而非逆天，养灵而非夺灵。”

风裹着灵田的青禾味吹过来，苏清月摸着那行小字，突然懂了云逍说的“以农证道”是什么意思——不是拿着锄头种灵草，而是顺着天地的性子，让灵草自己长，让丹自己炼，让所有的事情都顺着“心意”来。她抬头望向李宅的方向，云逍的身影好像就在风里，穿着灰布短打，左眉的月牙疤闪着淡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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