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的苦香裹着晨雾钻进衣领时，云逍正弯腰帮云岚捡松果。小崽子的虎头帽歪到耳后，左额的闪电胎记亮得像沾了松脂，攥着松果往林陌竹篓里塞：“等回去给娘做糕，要放三倍糖！”林陌笑着拍他手背，竹簪上的狗尾巴草晃啊晃，把晨雾划开道细缝——直到怀里的令牌突然烫得他一哆嗦。

那股热意像条小蛇，顺着心口往上爬。墨尘的魂体飘过来时，白衣沾着松针碎屑，声音比晨雾还轻：“令牌在引邪修……他们来了。”话音未落，头顶松树“哗啦”折断，两道黑影砸下来，金属义肢撞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火星——正是上次屠村的黑袍人！

苏清月的剑比声音还快。青虹剑“噌”地弹出剑匣，星纹裹着剑气劈向黑袍人的爪尖，“当”的一声震得松枝落了一地：“阴沟里的老鼠还敢露头？上次烧你房子没烧够？”她脚尖点地跃起，剑刃划破黑袍人袖子，露出里面缠满黑布的胳膊，“今天正好拿你们试我新练的‘星落式’！”

另一个黑袍人扑向云岚，短刀泛着绿油油的毒光。云逍指尖泛起淡蓝，脚下藤蔓突然疯长，像蛇一样缠住对方小腿，把人拽得摔在松针堆里。云岚吓得往后缩，却还扯着嗓子喊：“云大哥小心！他刀上有——”话没说完，林陌已经冲过来，把驱邪草砸在刀身，草叶遇毒立刻冒黑烟，黑袍人疼得蜷成一团：“臭丫头！你那破草是从茅坑捡的？”

墨尘的魂体凝实了一瞬，指尖弹出三道黄符，“啪”地贴在黑袍人后心。符纸燃成淡金火焰，两人动作顿了顿，却突然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几滴红得发黑的精血，抹在金属义肢上：“混元灵体的小子！阁主说了要你血解丹毒！今天你要么活祭令牌，要么——”

最后一个字被剑风截断。苏清月的剑已刺进左侧黑袍人的肩膀，星纹绞碎了他半片肩胛骨，可那家伙像没知觉似的，反身挥爪抓向云逍咽喉。云逍来不及躲，只能用青铜小锄硬挡，“当”的一声，小锄上的蓝光被撞得散了些，胳膊麻得抬不起来——金属爪尖已经碰到他领口！

林青的瓷瓶砸过来时，云逍正盯着黑袍人眼底的疯狂。瓷片碎裂的瞬间，药粉裹着松针扑过去，黑袍人吸了一口，立刻抱着头惨叫：“这是什么？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原来是云逍前日用灵植炼的迷药，专克邪修的浊气。苏清月趁机拔剑横扫，削断了那只金属义肢，黑血溅在松针上，“滋滋”冒着烟。

“你们等着！”断肢的黑袍人爬起来，用仅剩的手抓着令牌碎片，“阁主的气息已经到山口了！等他来，你们全得——”话没说完，林陌捡起块石头砸过去，正砸在他额角：“闭嘴吧你！再叫把你舌头拔了喂松鼠！”

黑袍人踉跄着钻进树林时，云逍正弯腰捡令牌。指尖碰到碎片的刹那，那股热意突然顺着血脉往上涌，直到左眉的月牙疤发烫——墨尘的魂体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了，飘在他肩旁轻声道：“阁主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林青扶着树咳嗽，胸口的伤口渗出血，把粗布衣裳染成暗褐色：“逍儿，得赶紧去光土坑。养魂花要是被他们毁了，不仅我……墨尘前辈也……”云岚赶紧跑过去，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是云逍前日给他的治伤药，塞进林青手里：“林叔你先吃，我背你走！”小崽子的脸涨得通红，却把林青往背上拽，惹得林陌笑出了声。

苏清月把剑插回剑匣，发梢沾着松针，走到云逍身边：“刚才那刀没碰到你吧？我看那毒……”“没事。”云逍摇头，把令牌碎片塞进怀里，抬头望着前面的路——晨雾已经散得差不多，光土坑的方向飘着淡淡的灵草香，可风里又多了股熟悉的血腥味。

云岚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下捡松果，回头喊：“云大哥！快来看！这颗松果比我拳头还大！”林陌笑着追过去，竹簪上的狗尾巴草晃啊晃，把晨光晃成碎金。苏清月落后两步，碰了碰云逍胳膊：“要是阁主来了……”“我知道。”云逍望着前面的背影，粗布裤脚沾着松针碎屑，左眉的疤泛着淡光，“有你们在，我不怕。”

墨尘的魂体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像片落进掌心的松针。风掀起云逍的衣角时，远处传来一声猫头鹰的惨叫——可他没回头。他知道，只要身边这些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灵田的藤蔓那样紧，任何黑暗都能被戳出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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