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啼鸣像浸了冰的银针，扎得云逍耳尖发疼——左眉的月牙疤烫得厉害，比刚才铁背熊的预警更急，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翻卷。他猛地攥紧手里的青铜小锄，锄柄上林秀编的青藤勒进掌心：“娘，带岚儿回屋！爹，你扶着门框站好！”
林秀的手还沾着给苏清月敷药的草汁，闻言立刻把云岚往怀里一裹：“岚儿，捂好耳朵，跟娘回灶屋！”云岚挣了挣，弹弓在手里晃得厉害：“我要帮哥打坏鸟！那鸟叫得比上次的野猫还难听！”云战的拐杖往地上一磕，声音里带着当年当家族天才时的果决：“听你哥的！你哥能打跑铁背熊，就能对付这鸟！”
苏清月咬着牙站起来，肩膀的绷带渗着淡红——刚才给铁背熊划伤的地方还在疼，却还是把剑抽出来，银环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我跟你去。”她的紫衣沾着草屑，却站得笔直，像天衍宗后山的修竹。
云逍望着她肩膀上的绷带，喉结动了动：“你受伤了……”“小伤。”苏清月笑着晃了晃剑，剑刃映着晨光，“再说了，你刚才用藤蔓绑铁背熊的时候，我还没帮上什么忙呢——这次换我护着你。”
风里的灵麦香突然淡了，森林里的啼鸣更急，像有人在扯断琴弦。云逍不再多话，转身往森林走，青铜小锄在手里转了个圈——锄刃泛着淡青的光，是母亲当年用灵铜铸的，说是“能护着你”。
迷雾裹着潮湿的草木气涌过来，云逍的鼻尖动了动——有魔气，比铁背熊身上的更淡，却更阴毒，像藏在墙角的蜘蛛丝。他停下脚步，伸手拽住苏清月的衣袖：“小心，前面有灵智生物——被魔气缠上了。”
话音未落，一只青羽鸟从迷雾里撞出来，翅膀耷拉着，尾羽沾着黑色的瘴气，像被泼了墨的宣纸。它看见云逍，眼睛突然亮起来，扑棱着翅膀落在他掌心——混元灵体的暖流自动涌出来，裹住青羽鸟的翅膀，那团瘴气“滋滋”冒着烟，很快散成细碎的灰，露出下面雪白雪白的羽根。
“它在发抖……”苏清月凑过来，看见青羽鸟的小爪子紧紧攥着云逍的指尖，喉间发出细细的啾鸣，“你能听懂它的话？”
云逍的指尖传来轻微的颤动——不是疼，是像触到刚发芽的灵草时的那种“痒”，是灵植亲和的能力延伸了？他能感觉到青羽鸟的情绪：恐惧、感激，还有……求助。他蹲下来，让青羽鸟站在自己手腕上，声音放得很轻：“你受伤了？是不是有人要抓你？”
青羽鸟歪了歪头，突然展开翅膀，指向迷雾深处——翅膀下藏着一块小小的玉片，刻着云家的家徽：月牙形的疤，还有一把青铜小锄，跟云逍手里的一模一样。
墨尘的声音突然在识海里炸开来，带着罕见的激动：“那是云魂卫的伴生鸟！三百年前我带着云魂卫守秘境时，每只鸟都刻着这标记——它是从秘境里逃出来的！”
云逍的呼吸一滞，指尖摸着玉片上的纹路——跟母亲给的玉佩一模一样，是云家先祖的手艺。青羽鸟啾鸣一声，用喙轻轻啄他的手背，像在催促。
“走吗？”苏清月的剑在手里转了个圈，紫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秘境能养出这么漂亮的鸟。”她的肩膀还在疼，却笑得眼睛发亮，像第一次见到灵田时的样子。
云逍点了点头，跟着青羽鸟往迷雾深处走。脚下的草叶自动往两边分开，是青羽鸟的灵气在开路——草叶上的露珠滴在鞋尖，洇开小小的湿痕，却带着灵植的温凉。
半炷香后，他们站在一面巨大的石壁前。石壁上刻着云家的家徽，还有一行古老的篆字：“混元灵体者，得入云家洞府。”字体是用灵刀刻的，每一笔都带着云家先祖的力道，像当年云战挥拳时的风。
云逍伸手摸向石壁，掌心的混元真气涌出来——石壁上的篆字突然亮起来，金色的光裹住他的手，像母亲的体温。“咔嗒”一声，石壁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的洞府入口：灵植的香气像潮水涌出来，比云家灵田的更浓，像浸了蜜的桂花，像林秀熬的银耳汤，像苏清月剑穗上的香草味。
青羽鸟啾鸣一声，飞进洞府，又回头望了云逍一眼——它的翅膀已经好了，青羽泛着光，像撒了把星子。苏清月拽了拽他的衣袖：“进去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期待，银环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
云逍望着洞府里的光，左眉的月牙疤突然不烫了，反而带着点温暖，像小时候母亲给她贴的退热贴。他想起墨尘的话，想起父亲在床上咳血的样子，想起苏清月肩膀上的绷带，想起灵田里的青禾——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是云家的传承，是能让家人不再受欺负的力量。
他迈出一步，走进洞府。青羽鸟在前面飞，翅膀的影子落在石壁上，像一片会动的云。苏清月跟在后面，剑刃上的光映着她的脸，带着点笑——像第一次在灵田边撞进他怀里时的样子，带着点野气，带着点光。
远处的灵田里，林秀正把云岚抱上炕，云战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望着森林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点笑——他想起当年自己跟着父亲去灵田的样子，想起云逍小时候蹲在田埂上捡草籽的样子，想起刚才儿子转身时的背影，清瘦却挺拔，像株刚抽穗的青禾。
洞府里的香气越来越浓，云逍的指尖传来灵植的召唤，像有无数双小手在轻轻拉他的衣袖。他加快脚步，青羽鸟的啼鸣越来越响，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唱着云家的过去，唱着他的未来——唱着灵田的风，唱着家人的笑，唱着所有他要守护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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