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灵草的清苦气息漫过田埂时，云逍已经蹲在晒谷场上捆第三捆聚灵草了。深绿的草茎晒得干挺，每一根都泛着淡金光泽——那是混元灵体滋养过的痕迹，连草叶的纹路里都藏着灵气。他指尖蹭过草捆上的绳结，忽然想起昨晚墨尘摸着祖祠供桌时的表情：眼尾发红，指腹轻轻叩着木桌，像在跟老伙计打招呼。

“云逍！你把雪团的灵草干叼走啦！”苏清月的喊叫声撞破雾层，雪团炸着九尾从她怀里蹦下来，扑向晒谷场角落的雪莲干。云逍笑着伸手接住，雪团的爪子扒着他的手腕，毛绒脑袋蹭着他掌心——这小家伙跟了他们半个月，倒先成了灵草的“守护者”。苏清月走过来，靴底碾过几片碎草叶：“你装这么多灵草，是想把青岚村的灵气都扛去中州？”她戳了戳脚边的布包，里面传来灵泉的叮咚声——那是昨天从秘境里接的，墨尘说能温养云战的旧伤。

“中州的丹药贵，灵草换得划算。”云逍把雪莲干塞进布包，指尖碰到母亲的玉佩，暖玉的温度透过粗布渗进来。林秀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逍儿，把这个带上！”她手里举着个陶罐子，罐口封着蜜蜡，“是我熬的枇杷膏，你爹说路上风大，润嗓子。”云岚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个竹编小篓，里面装着晒干的千年雪莲花瓣：“哥！这个给你，要是遇到坏人，就用它催藤蔓！”他左额的闪电胎记泛着红，眼睛亮得像晨露里的星子。

墨尘从祖祠方向走来，白衣沾着晨雾，袖口的云纹居然绣出了实体——那是融合玉牌后的变化。他手里捧着个红木匣子，盒身刻着云家的族徽：“这里面是祖地的灵牌和《归园田居诀》的全本，你带着。”他把匣子塞进云逍手里，指尖碰到云逍的掌心，温度真实得像活人，“到了中州，若遇到麻烦，捏碎玉牌，我能召云魂卫相助——现在我能离你十里远了。”

云战的脚步声从台阶上传来。他扶着门框，脸色还泛着苍白，但眼里的光比从前亮：“逍儿，把我那把锈剑带上。”他指了指墙根的剑鞘，铜绿斑驳的剑身上还留着当年跟李云峰决斗的划痕，“那是你爷爷的剑，当年他带着这把剑去的中州，现在该你带它回去了。”

云逍接过剑鞘，手指蹭过剑身上的刻字——“守拙”。那是爷爷的字，当年他放弃宗门的邀请，回来守灵田时刻的。风忽然掀起他的衣角，灵田的藤蔓晃了晃，抽出的新梢卷住他的裤脚，像在挽留。云逍蹲下来，指尖碰了碰藤蔓的嫩芽：“等我回来，给你浇秘境的灵泉。”藤蔓居然晃了晃，把嫩芽贴在他手背上，像在答应。

收拾妥当已经是辰时末。两辆牛车停在院门口，一辆装着灵草和家什，一辆坐着林秀和云战——云战的伤还没好透，需要躺着。苏清月翻身上马，雪团蹲在她肩膀上，尾巴卷着个小瓷瓶——那是云岚塞给它的灵草糖。“走啦！再磨蹭，通天城的客栈都要满了！”她笑着挥挥手，银环叮当作响。

云逍扶着父母上牛车，回头望了眼灵田。晨雾已经散了，青禾穗上的露珠闪着光，藤蔓沿着田埂爬成绿色的墙，像在跟他挥手。墨尘站在他身边，魂体的影子投在地上，跟他的影子叠在一起：“走吧，中州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牛车启动时，云岚追了两步，手里举着个竹哨：“哥！这个是我编的，吹三声就是我想你！”云逍接过哨子，竹片的纹路里还留着云岚的体温。他把哨子挂在颈间，望着越来越远的灵田，望着飘着炊烟的青岚村，忽然想起昨晚墨尘说的话：“云家的根，从来不是灵田，是守住家人的心意。”

风里飘着枇杷膏的甜香，混着灵草的清苦，还有苏清月的笑声。牛车沿着官道往前，路的尽头是雾蒙蒙的中州方向，像一幅没画完的画。云逍摸着怀里的玉牌，摸着母亲的玉佩，摸着爷爷的剑——这些都是他的根，扎在泥土里，带着灵田的温度，带着家人的牵挂，带着三百年的等待，往更广阔的天地去。

夕阳西下时，他们走出了青岚村的地界。云逍回头望，远处的灵田像块绿色的玉，嵌在大地上。苏清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看！那是中州的方向！”云逍抬头，远处的天空泛着淡紫，像灵草开花的颜色。他握紧手里的竹哨，风掀起他的衣角，吹得颈间的哨子发出轻响——三声，像云岚的声音，像灵田的风，像墨尘的笑声，像所有没说出口的“等我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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