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门“吱呀”一声推开时，林秀正攥着帕子在院门口转圈。晨露打湿了她的布鞋，额前的碎发沾着水汽——从云逍和苏清月出门，她就没敢合眼，直到听见雪团的喵呜声，才松下紧绷的肩膀：“可算回来了！岚儿熬的姜茶在灶上温着，清月快进来暖手！”
云岚举着糖人蹦出来，雪团从苏清月怀里扑过去，爪子扒着他的裤腿，把糖渣蹭得满衣襟都是。云逍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怀里的青金石还带着洞底的凉意——昨夜石符耗尽灵力后，就像块普通的石头，可他摸在手里，总觉有股热流在纹路里游移。苏清月摘下发间的野菊花，插在林秀的鬓边：“婶子，这花是洞外摘的，能驱邪。”
天刚蒙蒙亮，云逍就扛着青铜小锄出了门。灵田的露水浸得裤脚发凉，他蹲在青禾垄间，指尖刚碰到叶片就僵住——昨天还油绿的青禾，今天叶尖卷着焦褐色的斑，像被火舌舔过，捏碎的汁液带着股刺鼻的硫磺味，和洞底的蚀骨粉一模一样！
“不好。”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灵田，发现靠近水渠的几垄青禾已经倒伏，茎秆上爬着细小的黑虫——那是“蚀骨虫”，专吃被邪物污染的灵植！他沿着水渠往上跑，果然在入口处的石头缝里，抠出一团黏腻的黑粉——指甲盖大小的粉末，竟让他的指尖泛起刺痛，混元灵体自动运转，才把阴气逼出去。
“逍儿！”苏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紫衣，怀里抱着装灵泉水的陶壶，“我刚去灵泉打水运来，就看见你跑这儿——这是什么？”她凑过来闻了闻，脸色骤变：“是蚀骨粉！黑袍人的手段！”
云逍的指尖攥得发白：“水渠上游是李家的田。”话音未落，雪团突然从苏清月怀里窜出去，往李家田埂的方向跑，尾巴竖得像根绷紧的弦。两人跟着追过去，果然在李家的水渠边看见个破陶碗——碗底刻着骷髅头纹，和李云峰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里面还残留着半指深的黑粉。
“李家和黑袍人勾结了！”苏清月的剑“唰”地出鞘，剑身上泛着星象的冷光，“他们毁不了灵泉眼，就转过来毒灵田！”云逍望着远处李家的宅院，烟囱里飘出的烟都是暗灰色的——陈掌柜说的没错，李云峰根本没打算放过云家，他要断了云家的根基。
等他们赶回灵田，林秀和云战已经到了。云战的背还直不起来，却攥着锄头往土里砸：“我帮你翻土，把污染的土层埋下去！”林秀抱着陶坛，里面装着陈掌柜给的金阳菊水：“这水是用灵泉熬的，能稀释蚀骨粉！”云岚举着小竹勺，踮着脚往青禾根上浇：“哥！我也能帮忙！”
云逍的鼻子发酸。他蹲在垄间，手掌按在青禾的根部，混元灵体的真气顺着根系蔓延——淡金色的光裹着每一片叶子，焦斑慢慢褪去，卷缩的叶尖重新舒展开。可他额角的汗越流越多，指尖开始发抖——灵田的污染范围太大，真气像泼进沙里的水，连个响都没有。
“用灵泉水！”苏清月突然喊，把陶壶递过去，“灵泉的水是净化过的，能中和蚀骨粉！”云岚立刻抱着陶壶往水渠里倒，灵泉水顺着渠沟流进灵田，和黑污水混合时发出“滋滋”的响，水面浮起一层灰白色的泡沫，慢慢沉进土里。
中午的太阳爬上头顶时，灵田的青禾终于恢复了生机。云逍坐在田埂上，接过苏清月递来的玉米饼，咬了一口，却尝不出味道——他的脑子里全是李家田埂上的破陶碗，还有陈掌柜说的“金属义肢黑袍人”。林秀蹲下来，用帕子擦他脸上的泥：“逍儿，别熬坏了身子，还有我们呢。”
陈掌柜的脚步声从田埂那头传来，他背着药箱，手里攥着个纸包：“我刚从镇西破庙过来——看见李云峰跟个黑袍人见面，那黑袍人的左手是金属的！他们手里拿着个瓷瓶，倒出来的粉跟你灵田的一模一样！”他把纸包塞给云逍，里面是晒干的金阳菊：“这是后山的老根，熬水浇灵田，能防蚀骨粉！”
云逍捏着金阳菊的花瓣，指节泛着青白：“陈叔，你帮我盯着李家的动静——要是他们再往水渠里倒东西，立刻告诉我。”陈掌柜点头：“放心，我跟你太爷爷是过命的交情，云家的灵田，我拼了老命也得护着！”
傍晚的风里飘着灵禾的香气，云逍坐在老槐树下，摸着怀里的青金石——不知是不是错觉，石符的纹路里竟泛起微弱的光，像守泉人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苏清月坐在他旁边，雪团蜷在她腿上，尾巴搭在云逍的手背：“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守泉人的盲杖。”云逍望着灵田的方向，“陈叔说，盲杖上刻着云家的禾苗纹——说不定守泉人是云家的先辈，灵泉眼是云家灵田的根。”苏清月指尖掐着星象法诀，眉心凝着淡金色的光：“星象显示，灵泉的灵气在往灵田汇聚——你说得对，它们是连在一起的。”
远处李家的宅院传来摔碗声，李浩的骂骂咧咧顺着风飘过来：“不就是点蚀骨粉？居然没弄死那废柴的灵禾！”云逍的眼神冷下来，指尖摩挲着青铜小锄的锄柄——那是母亲送他的成人礼，锄柄上还留着她的体温。他想起昨晚在洞底，苏清月说“我跟你一起”，想起云岚举着糖人说“哥我帮你”，想起父母熬的姜茶冒着的热气。
风里的灵禾香更浓了，云逍站起身，望着长势正好的青禾，混元灵体的真气在体内流转，像灵泉的水，源源不断。他知道，李家和黑袍人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有家人，有朋友，有这一田的青禾——他能守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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