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缓了好几缓的季达轻咳一声“咳…”,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原来如此。你既无亲无故, 又流落异国,可愿暂时留我府中?虽不敢说大富大贵,但总能让你有口饭吃,有件衣穿,不必再颠沛流离。”
张丽华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片刻后,猛地磕头:“愿意!奴愿意!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收留!奴什么都会做!会扫地,会洗衣,会梳头…”
“好了好了,”季达摆摆手,“芸娘,先带她下去,好生照料,调养些时日再说。”
看着张丽华千恩万谢、跟着芸娘退下的背影,季达揉了揉眉心,心中五味杂陈。这乱世…还真是无奇不有。
在别院假意休整了一日,次日一早,季达便备好礼物,前往王府拜会王元邕老大人。
王府门庭开阔,虽不张扬,却自有一股沉淀的威严。通传之后,很快便被引入正厅。
王老大人精神矍铄,见到季达很是高兴,寒暄过后,季达便将昨日入城时偶遇李希宗车驾之事,当作闲谈提了一句。
王元邕抚须笑道:“希宗啊…他确是路过沂州,前往邺城述职。他与刺史李崇文乃是族亲,两人虽年纪相仿,但李崇文却是李希宗的叔叔,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情谊深厚。此次想必是顺道来探望族弟。这赵郡李氏乃是名门大族,李希宗更是家风严谨,子女皆有名士之风。长子李祖升,年少有为;次子李祖勋,也素有贤明;长女李祖猗,娴静端庄;次女李祖娥…嗯,更是聪慧灵秀,颇有才名,三子李祖钦,也是少年成名。”老大人说到李家儿女,倒是颇为赞赏。
季达心中暗记“这应该就是后来史书中所说的五姓七望,李家也就是山东五大姓之一”,面上则恭敬道:“原来如此,晚辈见识浅薄了。”
正说话间,只听厅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元邕兄,今日府上有贵客?老夫可是闻着好茶香味了!”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宽大儒袍、鹤发童颜、精神健旺的老者踱步而入,正是致仕的光禄大夫冯琰。其人身量不高,却自带一股清癯洒脱之气,目光明亮,显得极为睿智。
王元邕笑着起身相迎:“冯老弟来得正好!来来来,老夫为你引荐一位少年英才!这位便是老夫常与你提起的,郯城县令季达季明府!季明府,这位便是冯琰冯公。”
季达连忙起身,长揖到地:“晚辈季达,见过冯公!久仰冯公清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诚挚。
冯琰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目光锐利却又不失温和:“哦?这便是元邕兄赞不绝口的季明府?果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年少有为,治理地方颇见成效,难得,难得啊!”他显然早已从王元邕处听了不少季达的“事迹”。
三人分宾主落座,品茶闲谈。冯琰学识渊博,言语风趣,季达则谨守晚辈之礼,应对得体,既不张扬,又能适时表达见解,引经据典却也贴合实际,显得务实而干练。冯琰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对这位年轻的县令越发满意。
聊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冯琰忽然笑道:“老夫那顽皮的孙女,平日里听闻季明府之事,甚是好奇,今日恰在府上,元邕兄,不如唤她出来见见?”
王元邕抚掌笑道:“正当如此!快请小怜出来。”
季达心中微动,知道戏肉来了,面上却故作一丝恰到好处的腼腆与期待。
片刻后,只听环佩轻响,一名身着浅碧色襦裙的少女,在侍女的陪伴下,袅袅婷婷地步入厅中。
季达抬眼望去,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只见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眸子宛若秋水,顾盼之间流光溢彩,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与灵动。她身姿窈窕,行走间如弱柳扶风,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媚风情,偏偏气质又显纯净,并不妖冶。虽年纪尚小,却已显露出大家闺秀的潜质。
她走到厅中,对着王元邕和冯琰盈盈一拜,声音清脆甜美:“小怜见过王爷爷,祖父。”举止落落大方,并无寻常小女儿的扭捏之态。
“小怜啊,快来见过郯城县令季明府。”冯琰笑着招手。
冯小怜这才转向季达,微微屈膝,抬眼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嫣然一笑:“小怜见过季明府。”
这一笑,宛如春花绽放,瞬间让整个厅堂都明亮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惊艳的瞬间,季达脑中如同被重锤击中,另一个名字轰然炸响!
冯小怜?!
那个北齐后主高纬“宁可无天下,不可无小怜”的冯淑妃?!那个玉体横陈、琵琶绝艺、让一代帝王沉迷温柔乡、最终导致北齐亡国的冯小怜?!
季达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僵了一下。
张丽华!冯小怜!刚才王老大人还提到了李祖娥(那也是南北朝时期着名的皇后)!
这…这是什么情况?!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倾城妖妃…组团来到自己身边了?!还都是未长成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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