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相谈甚欢”之际,王府管家又送来一份帖子,是李府来的。言道明日恰逢十五,沂州府城有每月一度的大集市,格外热闹。此外,刺史府为彰显与民同乐、教化地方,特在城隍庙前广场举办“劝农桑、兴文教”的官办活动,有耆老宣讲农事,学子诵读诗书,还有杂耍戏班助兴。李家兄弟姐妹特意邀请冯小怜与季明远一同前往游玩。
季达(明远)一听,下意识就想拒绝。与李家姐妹同行?还要在那种人多眼杂的场合露面?他本能地觉得这并非好事,正欲寻个借口推脱。
不料,一旁的冯小怜却已嫣然一笑,对管家道:“回去禀告李家姐姐,多谢盛情,小怜与明远哥哥…明日定当准时赴约。”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让季达(明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向冯小怜,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挑战的光芒,仿佛在说:怎么?明远哥哥怕了?还是…不愿陪小怜去?
季达心中暗叹,这丫头,是要在李家姐妹面前“宣示主权”?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得默认了下来。
看来,这集市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了。而这冯小怜的心思,似乎也比他想象的更为活跃和……具有侵略性。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季达便起身梳洗。张丽华如今已颇为熟练,手脚麻利地伺候他更衣束发,小脸上满是认真。用罢简单的早饭,季达只带了刘二狗和四名精干护卫(皆作寻常家丁打扮),便动身前往王府。
王府门前,冯小怜早已等候。今日她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身水绿色的襦裙,外罩月白纱衣,青丝绾成俏丽的垂鬟分肖髻,簪着几朵小巧的珠花,淡扫蛾眉,轻点朱唇,既不失少女的清新,又平添几分娇媚。她只带了两名贴身丫鬟,俱是伶俐沉稳的模样。
见到季达,冯小怜眼中掠过一丝喜色,迎上前微微屈膝:“明远哥哥安好。”声音柔婉动听。
季达还礼:“冯小姐久等了。”他目光扫过她简约却不失精致的行头,心中暗赞此女确实深谙打扮之道,懂得在何种场合展现何种风情。
两人正要动身,王府管家却赶来,递上一张便笺,说是李府送来,言明集合地点改在城东的“望淮桥”头,届时一同步行前往集市。
季达与冯小怜相视一眼,皆无异议,便乘车前往望淮桥。
到了桥头,远远便看见李祖猗、李祖娥姐妹以及李祖勋、李祖钦等兄弟已在那里等候。其排场果然非同一般,身后乌泱泱跟着二三十名仆从护卫,丫鬟婆子就有十好几个,衣饰鲜明,将桥头堵了大半,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相比之下,季达与冯小怜这边连同护卫不过七八人,显得颇为“寒酸”。
冯小怜下车,目光淡淡扫过那庞大的扈从队伍,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近处的李祖娥听到:“呀,李家姐姐妹妹们出行,真是好大的阵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公主郡主驾临了。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倒是显得简慢了。”语气带着几分天真,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刻薄。
李祖娥今日穿着一身鲜艳的石榴红裙,本就因等待有些不耐,闻言立刻扬起下巴,反唇相讥:“冯姐姐说笑了,我们李家规矩重,爹爹常说出门在外,仪仗不可废,免得失了体统。比不得某些人,轻车简从,倒是…自在。”她故意将“自在”二字拖长了音,暗讽冯小怜不够庄重。
冯小怜也不恼,反而嫣然一笑,顺势扯了扯季达的胳膊,动作却让季达肌肉微微一僵,柔声道:“明远哥哥喜欢清静,不喜张扬。小怜觉得,有心人相伴,胜过于人前虚热闹。” 这话既捧了季达,又暗指李家排场是“虚热闹”,茶艺水准相当之高。
季达心中暗笑,面上却只得保持淡然,对李家众人拱手道:“劳诸位久候,可以动身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集市走去。李祖勋作为男子,自然凑到季达和冯小怜身边。他今日似乎刻意打扮过,锦衣华服,却掩不住那股纨绔之气。他先是试图与冯小怜搭话,献些殷勤,却被冯小怜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于是,他便将矛头转向季达。
“季明府,”李祖勋摇着折扇,故作潇洒,“听闻郯城地处偏僻,想必没什么像样的集市吧?今日可要好好见识见识这沂州府城的繁华!这每月十五的大集,南北货殖云集,杂耍百戏应有尽有,可不是你那小地方能比的。”言语间充满了优越感。
季达淡淡一笑:“李公子说的是,季某正好开开眼界。”
李祖勋见他不接招,又换了个话题:“明府年轻有为,想必平日公务繁忙,无暇他顾。像抚琴弈棋、品鉴古玩这些雅事,怕是涉猎不多吧?可惜了,改日有机会,本公子可与你切磋切磋。” 这话暗指季达出身寒微,不懂风雅。
冯小怜立刻插话,声音甜甜的:“明远哥哥才不稀罕那些呢!他心系百姓,忙于政务,闲暇时也是读书练字,或是体察民情,哪有空玩物丧志?这才是真名士风范!” 她边说边悄悄瞪了李祖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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