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和他手中那枚隐约泛着幽光的令牌碎片，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苏笑笑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末梢。

“影狐”……他们果然一直在暗中观察。静嫔倒台，楚清漪失势，这场波及皇宫内外的风波刚刚平息，他们就迫不及待地现身了。那枚碎片是什么意思？是之前那枚令牌的一部分？还是新的信物？是正式的邀请，还是某种警告？

苏笑笑站在府门口，夜风吹拂着她微热的脸颊，心中刚刚因尘埃落定而升起的轻松感，被一种新的、混合着警惕和好奇的情绪取代。

她没有立刻回府，而是站在原地，仔细回想着柳明刚才的举动。他只是展示，没有靠近，没有言语，然后便离开了。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等待——信息已经给出，选择权在她手中。

回到自己的小院，苏笑笑屏退左右，独自在灯下沉思。她没有立刻将此事告知宇文皓。并非不信任，而是一种微妙的直觉——这件事，或许需要她先自己接触一下，弄清楚“影狐”的真正意图。宇文皓与“影狐”关系复杂，若他直接介入，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

第二天，苏笑笑如常去了“笑口常开”茶楼。她没有主动去找柳明，而是像往常一样处理事务，听书喝茶，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柳明也表现得一切如常，上台说书，下台离开，没有多看苏笑笑一眼。

这种心照不宣的沉默持续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打烊后，柳明才再次出现在苏笑笑的雅间外。

“东家。”他拱手行礼，神色平静。

“柳先生有事？”苏笑笑放下账本，抬眸看他，语气平淡。

柳明走进来，反手轻轻掩上门，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用普通蓝布包裹的小包，放在桌上。

“这是……”苏笑笑目光落在那个小包上。

“这是那日东家所见之物的另一半。”柳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完整的令牌，本该如此。”

他伸手，缓缓打开了蓝布。

里面并非完整的令牌，而是两片可以严丝合缝拼接在一起的黑色金属碎片！碎片上雕刻的奇异狐狸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苏笑笑之前见过的那枚令牌材质、纹路一模一样！拼合之处，能看到精细的榫卯结构，显然这令牌本身就是可以分离的！

“此令牌，名为‘狐瞳’。”柳明看着那两片碎片，语气带着一种肃穆，“一分为二，持碎片者，可视作‘影狐’的潜在合作者。当两片‘狐瞳’合二为一，持令者，便可向‘影狐’提出一个不违背组织原则的要求，或……获得一次进入‘影狐’总坛，面见首领的机会。”

苏笑笑心中巨震！原来这令牌本身就是一个考验和信物！一半在她这里（通过柳明展示），另一半，看来“影狐”是打算交到她手上了？

“你们……想让我与‘影狐’合作？还是想让我去你们的总坛？”苏笑笑直接问道。

“这取决于东家自己。”柳明将其中一枚碎片推向苏笑笑，“此物，是组织赠予东家的。以表彰东家在此次宫廷风波中……无意间为‘影狐’清除了一个长期潜伏的隐患（指静嫔及其背后的南疆势力），并且，证明了您自身的‘价值’。”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东家也可以选择不接受。那么，‘影狐’将不会再以任何形式打扰东家。之前所有的接触与试探，一笔勾销。”

选择权，再次摆在了苏笑笑面前。

接受这枚碎片，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影狐”的视野，拥有了与这个神秘组织深度合作的资格，甚至有机会接触到它的核心。这无疑蕴含着巨大的风险和同样巨大的机遇——获取情报、查明原主落水真相、乃至了解更多关于“星坠”的秘密。

拒绝，则意味着与此划清界限，回归相对“正常”的生活，但“影狐”这条线也将彻底断掉，那些隐藏的谜团可能永无解开之日。

苏笑笑看着桌上那枚冰冷的黑色碎片，它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诱惑着她。

她想起了静嫔事件中，“影狐”似乎确实在暗中推动，柳明也提供了关于“梦魇”香的侧面证实。这个组织，似乎并非全然邪恶，更像是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追求“真相”与“平衡”的隐秘存在。

她也想起了宇文皓。若她接受，势必会卷入更深的漩涡，与他所在的世界产生更复杂的交集。他会同意吗？

思忖良久，苏笑笑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那枚“狐瞳”碎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我接受。”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柳明，“但我有一个条件。”

“东家请讲。”

“我与‘影狐’的合作，必须在保证我自身安全和自主的前提下。我不会做任何危害大雍、危害宸王的事情。而且，我的主要身份，依旧是‘笑口常开’茶楼的东家苏笑笑。”她清晰地划出了自己的底线。

柳明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可以。‘影狐’尊重每一位合作者的选择。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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