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戌时末(晚上九点左右),茶楼快要打烊时,楼梯上终于传来了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
苏笑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雅间的门被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烛光勾勒出他略显清减却依旧俊朗无俦的轮廓,玄色锦袍上似乎还带着夜风的微凉。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窗边的她,那双凤眸中翻涌着深沉的情绪,有关切,有思念,有疲惫,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细小的火花噼啪作响。
苏笑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唤:“……王爷。”
宇文皓大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几步走到她面前,没有多余的话语,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苏笑笑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药味、尘土和独属于他的冷檀气息,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在她的耳畔。
所有的担忧、害怕、伪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眼眶一热,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对不起,笑笑。”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愧疚和心疼,“本王回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苏笑笑用力摇头,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不晚……你平安回来就好。”她吸了吸鼻子,想问他伤口怎么样,想问他路上发生了什么,想问南疆的情况……可此刻,她只想就这样抱着他,感受他真实的存在。
两人静静地相拥了片刻,直到苏笑笑情绪平复,才不好意思地推开他一些,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地问:“你的伤……严重吗?”
宇文皓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残留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小伤,无碍。倒是你,”他仔细打量着她的脸,眉头微蹙,“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休息?”
“哪有,我吃得可多了。”苏笑笑嘟囔,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宫里怎么样?陛下说什么了?”
宇文皓接过茶杯,啜饮一口,缓缓道:“父皇嘉奖了本王在南疆所为,稳定了边境,揭破了南疆大王子的阴谋。大皇子宇文恒之事,父皇震怒之余,亦感痛心。太后虽醒,但需长期静养。父皇已下旨,令宗人府与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宇文恒及其党羽,务必查清所有罪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此外,父皇已默许,待此案了结,便会正式下旨,为我们赐婚。”
赐婚!苏笑笑心尖一颤,脸颊又烧了起来,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宇文皓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中柔软一片,连日奔波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但他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事。
“笑笑,本王在回京途中,遭遇了伏击。”他沉声道,将遭遇红眼狐狸印记刺客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他的怀疑,“……那印记,与‘影狐’有关,但绝非柳明一路。本王怀疑,‘影狐’内部恐有分歧,甚至可能有叛徒,或者……另有一股势力在冒充‘影狐’行事,意图嫁祸搅局。”
苏笑笑听完,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宇文皓也遭遇了刺杀!而且线索同样指向“影狐”,却是充满恶意的红眼标记!
她不再犹豫,将黑鸟传书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绢纸上的内容和三日后西郊乱葬岗之约。
“……‘红眼为记,非吾族类’,看来写信的人也认为刺杀你的并非真正的‘影狐’。”苏笑笑分析道,“他们约我见面,说要揭示‘真影’,还有静嫔药方和前朝‘星坠’的秘密。王爷,你觉得……该去吗?”
宇文皓的脸色在她讲述时就已经沉了下来,听到“西郊乱葬岗”、“子夜时分”,眼中更是寒光凛冽。
“太危险了。”他断然道,“对方身份不明,意图不明,选在那种地方、那个时间,绝非善茬。你不能去。”
“可是……”苏笑笑蹙眉,“这可能是我们解开所有谜团的唯一机会。静嫔的药方到底隐藏着什么?前朝‘星坠’还有什么秘密?冒充‘影狐’刺杀你的又是谁?这些不弄清楚,我们永远被动。”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让你去冒险。”宇文皓握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真相要查,但不能用你的安危去赌。此事交给本王,本王会派人去查那个地方,也会通过其他渠道调查‘影狐’内部分歧和红眼印记的来历。”
“但对方指定要‘狐瞳’为引,而且显然是冲着我来的。”苏笑笑争辩,“如果不去,他们可能会隐匿更深,或者……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两人对视着,一个眼神坚定担忧,一个不甘放弃。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最后,还是宇文皓先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此事容后再议。你我先将各自掌握的信息梳理一遍。你方才说,静嫔的药方可能关联解药,甚至涉及南疆古老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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