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的决定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破晓号”的船员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主动追踪那足以令文明寂灭的恐怖存在？这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理解范畴。

恐惧、质疑、甚至是一丝绝望，在舰桥弥漫。

“头儿，这……”雷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这很疯狂。”林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苍白而迷茫的脸，“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被动等待，只会让‘标记’像毒药一样慢慢侵蚀我们，直到在某次跃迁后，发现‘清算者’的舰队已经将我们包围。主动出击，至少我们能选择战场，或许还能找到一丝生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而且，我们并非毫无胜算。‘基石’星环能感应到它们，这意味着我们与它们存在于某种对立又相连的体系中。了解敌人，才能战胜敌人。这是我们从灰烬星走到这里，一直信奉的法则。”

他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磐石，在众人动摇的心中注入了一丝力量。回想起一路走来的奇迹，回想起林珩从未出错的判断，船员们眼中的迷茫逐渐被决然取代。

“妈的，拼了！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明白点！”雷克第一个吼道。

“算我一个！”

“跟着舰长！”

士气被重新点燃。

“很好。”林珩点头，“李星，以我感知中的‘标记’为信标，反向计算其源头可能存在的区域，规划航线，避开已知的文明聚集区和主要航道。”

“明白！”

“雷克，组织人手，优先修复武器系统和传感器。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眼睛’和‘牙齿’。”

“莎拉，利用我们现有的所有数据库，交叉分析任何可能与‘清算者’、纪元轮回相关的异常星域报告、失踪文明记录，寻找规律。”

命令一条条下达，“破晓号”这艘伤痕累累的孤舟，开始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调整航向，驶向了那片连星图都未曾标注的、代表着毁灭的未知领域。

航行是漫长而压抑的。为了节省能量和避免暴露，大部分时间“破晓号”都处于静默巡航状态，引擎以最低功率运行，如同幽灵般在星海间滑行。

林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舱室内，一方面引导着舰船的修复工作（利用编译能力加速关键零件的制造），另一方面，则全力研究与“清算者”那次短暂交锋后留下的“印记”。

那冰冷的能量属性极其独特，充满了“终结”、“归墟”的意味，与他所知的任何能量形式都截然不同。它似乎在不断试图同化或分解周围的一切有序结构，包括他的灵能和编译力量。若非“基石”星环本身位阶极高，恐怕他早已被其侵蚀。

他尝试着用微小的编译能量去模拟、解析这种冰冷属性，过程凶险无比，好几次都差点引火烧身，让那冰冷印记反噬。但这并非全无收获，他隐隐感觉到，这种力量并非完全无法理解，它似乎也遵循着某种极致的、冰冷的“规则”。

与此同时，莎拉那边的研究也有了进展。她发现，在联盟和公会未公开的档案中，数个在历史上突然中断联系或莫名消亡的文明，其最后记录的位置，似乎都隐隐指向银河的某个悬臂边缘，一个被称为“永恒帷幕”的黑暗星云地带。而那里，与林珩感知中“标记”源头的大致方向，存在重合！

“永恒帷幕……”林珩看着星图上那片巨大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区域，“那里就是‘清算者’的老巢？或者……是它们频繁活动的区域？”

无论是什么，那里都将是他们的目的地。

经过数周的航行和紧急维修，“破晓号”的状况稳定了许多，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具备了基本的战斗和机动能力。而那股如影随形的“标记”感，也随着靠近“永恒帷幕”而变得越发清晰和……活跃。

仿佛猎物正在主动靠近猎人的陷阱。

这一天，传感器捕捉到了异常。

“检测到前方有高能反应！不是自然现象……是战斗！非常激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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