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涧,名副其实。
尚未真正踏入其核心区域,便能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压抑。空气中不再仅仅是阴寒煞气,更混杂着一股狂暴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静电感。岩壁不再是单一的暗色,偶尔能看到大片大片焦黑的灼烧痕迹,以及一些闪烁着不稳定蓝紫色电光的奇异晶簇。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闷雷声,时断时续地传来,震得人心头发慌。
这里几乎没有固定的矿层可供开采,陈宵被分配的任务,是清理一条因之前小范围雷暴而坍塌的辅助通道。碎石嶙峋,有些石块上还残留着微弱的电弧,徒手触碰便会带来一阵酥麻。
张屠夫将陈宵丢到入口处,狞笑着警告:“小子,赵管事可是特别‘关照’你在这里好好干!别偷懒,也别想跑!这里到处是不稳定的雷煞,乱跑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完,便像躲避瘟疫般匆匆离开,显然不愿在这危险之地多待。
陈宵默默拿起工具,开始清理。他知道,暗处一定有赵虎的眼线在监视。他必须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罪奴,艰难、缓慢,且充满恐惧。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胸口的吊坠,自踏入这片区域起,就持续传来一种温和而稳定的悸动,如同归家的游子。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远比普通矿道浓郁精纯的龙骸雷煞,对于他而言,简直是修炼圣地。而那些偶尔可见的、带着电光的晶簇碎石,更是让他心头火热——这些都是可能孕育雷纹矿石的征兆!
他一边机械地清理着碎石,一边暗中运转《九霄玄雷谱》法诀,尝试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雷煞之气。果然,效率比在宿舍洞穴中高了数倍不止!虽然过程依旧凶险,雷煞之气中的狂暴因子冲击着经脉,带来刺痛,但在雷种的镇压和炼化下,转化为雷霆精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一连数日,陈宵都在这种看似艰苦劳作、实则暗中修炼的状态下度过。他表现得中规中矩,甚至有些“笨拙”,清理速度缓慢,偶尔被残留的电弧吓得跳开,完美扮演了一个挣扎求存的普通罪奴。暗中的监视似乎松懈了一些。
这天,他正在清理一处塌方尤其严重的地段。巨大的石块堆积如山,几乎堵死了大半个通道。他挥汗如雨,一镐一镐地凿击着。突然,在撬动一块桌面大小的巨石时,脚下因之前雷暴而本就松软的地面,猛地向下塌陷!
“不好!”
陈宵心中一惊,想要后撤已然不及!整个人随着无数碎石泥土,坠入一个突然出现的、深不见底的黑暗窟窿之中!
天旋地转,身体与岩壁剧烈摩擦,带来阵阵剧痛。他试图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坠落的过程似乎无比漫长,又仿佛只有一瞬。
“嘭!”
最终,他重重摔落在实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晕厥过去。幸好他在坠落过程中拼命调动雷霆之力护住要害,加之肉身经过初步淬炼,才没有当场毙命。
他躺在冰冷的黑暗中,剧烈地咳嗽着,感受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坐起身,摸索着检查身体。多处擦伤和淤青,但幸运的是没有骨折。
他抬起头,望向坠落的洞口。那里只剩下一个微小的光点,距离他所在的位置,至少有数十丈深!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摸索着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平日里节省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的、能够发出微弱白光的“萤石”。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映照出周围的景象。
这似乎是一条极其古老、早已被遗忘的矿道。岩壁开凿的痕迹粗糙而原始,与如今龙骸渊使用的技法截然不同。空气潮湿冰冷,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和陈腐气息,但奇怪的是,其中蕴含的阴寒煞气反而淡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凝的……龙威?以及,一丝丝极其微弱,却让陈宵胸口吊坠瞬间变得滚烫的熟悉气息——雷纹矿石!而且数量不少!
陈宵的心脏怦怦直跳。意外坠入绝地,却似乎……因祸得福?
他强忍着激动,举起萤石,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这条古老矿道蜿蜒向下,不知通往何处。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极其谨慎,感知全开,提防着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下,深邃漆黑,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而另一条,则相对平缓,在萤石的微光下,陈宵隐约看到,在那条通道的岩壁上,闪烁着零星几点……熟悉的紫色幽光!
是雷纹矿石!而且看那光泽和纹路,品质远胜他之前找到的那些!
希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瞬间照亮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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