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疤瘌手腕骨裂,被一个“废物”罪奴一击而退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一夜之间传遍了罪奴们居住的几个相连洞穴。陈宵这个名字,再次成为了焦点,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同情或轻蔑,而是带着惊疑、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翌日清晨,分配劳役时,陈宵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目光的变化。那些曾经漠然或带着恶意的视线,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就连监工张屠夫在呵斥他时,那鞭子挥下的力道,似乎都下意识地轻了几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惊疑不定——赵虎让他“关照”陈宵,可没说他变得这么能打!
陈宵依旧沉默,对所有的目光视若无睹,专心完成着自己那份被刻意加重了的劳役。只是如今,这些沉重的矿石在他手中显得轻飘飘的,那崎岖难行的矿道在他脚下如履平地。他甚至在搬运矿石的间隙,还能分心运转功法,吸纳雷煞,效率远非往日可比。
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陈宵照例找了个远离人群的角落。刚坐下没多久,一个身影便迟疑地走了过来。
是那个昨天险些被煞兽所杀、被他救下的年轻罪奴,名叫石头的。他手里捧着半块明显是省下来的黑窝头,脸上带着感激和怯懦,低声道:“陈……陈大哥,昨天谢谢你……这个,给你吃。”
陈宵看了他一眼,年轻人眼神清澈,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对他的依赖。他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石头还想再说什么,陈宵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石头不敢打扰,默默地将窝头收回,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陈宵不远处坐了下来,仿佛这样能获得一些安全感。
陈宵心中微动。这是个懂得感恩的,心思也单纯。在这龙骸渊,或许……可以稍作庇护。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身影靠近。这次来的,让陈宵有些意外,是秀才孙不。
孙不依旧是那副瘦弱书生的模样,衣衫虽然破烂,却尽量保持着整洁,脸上带着惯有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温和笑容。“陈小友,昨日之事,老夫略有耳闻。王疤瘌那厮,仗着张屠夫的势,平日里欺压良善,小友此番出手,可谓大快人心。”他说话文绉绉的,语气诚恳。
陈宵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孙不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这龙骸渊,便是人间炼狱。我等罪奴,命如草芥,若不能相互扶持,更是难有生机。小友身手不凡,隐忍至今,必非池中之物。老夫不才,在这罪奴中略有几分人望,若小友不弃,你我或可联手,在这绝境中,为众人谋一线生机。”
话说得漂亮,但陈宵听出了其中的招揽之意。孙不看重了他刚刚展现出的实力(或者说,是击败王疤瘌所代表的潜在实力),想要将他纳入麾下,增强自身势力,以对抗独眼刘。
陈宵心中冷笑。他对孙不这种工于心计、借势牟利的人并无好感,更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和隐秘,而非卷入更复杂的势力争斗。
“孙先生过奖了。”陈宵淡淡开口,语气疏离,“陈某不过是侥幸自保,并无他意。只想安稳度日,完成劳役,不敢有劳先生费心。”
这话说得客气,但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孙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呵呵一笑:“小友过谦了。既然小友暂无此意,老夫也不便强求。只是在这龙骸渊,独木难支,小友若改变主意,随时可来找老夫。”说完,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宵一眼,拂袖而去。
陈宵看着孙不离去的背影,目光微冷。此人,比直来直去的独眼刘,更需警惕。
果然,下午劳作时,陈宵便感觉到,来自独眼刘那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显然,孙不的接触,以及他展现出的“价值”,已经引起了另一大势力的注意。独眼刘或许不屑于孙不的算计,但他绝不会允许一个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不稳定因素存在。
王疤瘌的怨恨,孙不的招揽与潜在的敌意,独眼刘的警惕……几股无形的压力,开始从不同方向向陈宵汇聚。
陈宵依旧不动声色,如同激流中的礁石。他一边劳作,一边默默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发现,除了石头之外,还有几个平日里备受欺凌、沉默寡言的罪奴,在看向他时,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微弱的希冀。那是对强者的本能依附,也是对改变现状的渴望。
或许……可以利用?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陈宵心中逐渐成形。他不需要庞大的势力,那太显眼,也容易引来监工的镇压。但他需要几个绝对可靠的眼线和帮手,帮他处理一些琐事,打探消息,在他潜入秘径修炼时遮掩行踪。
而眼前这些被压迫到极限、渴望改变的底层罪奴,或许正是合适的人选。前提是,要确保他们的忠诚,并且,不能引起独眼刘和孙不的过度反弹。
他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自己不远处、努力开采矿石的石头,又扫过另外两个同样眼神怯懦却带着一丝倔强的年轻罪奴。
是时候,在这罪奴的泥潭中,悄然布下自己的棋子了。
陈宵低下头,继续挥动矿镐,镐尖精准地凿入岩缝,崩落一块坚硬的矿石,仿佛也凿开了这死局的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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