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那刀疤脸匪徒提供的方向,陈宵一行人跋涉了将近一日,终于在暮色四合之时,远远看到了一座依托着险峻山势修建的、看起来杂乱而粗犷的寨子。
寨墙是由粗大的原木和嶙峋的巨石垒成,上面布满了干涸的血迹和刀斧劈砍的痕迹。寨门口悬挂着几串风干的兽骨和骷髅头,在晚风中轻轻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面破烂的、画着交叉骨刀图案的旗帜,有气无力地飘荡着。
这里便是“枯骨寨”,葬骨山岭边缘地带一个着名的三不管地带,是亡命徒、逃犯、散修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人物的聚集地。空气中弥漫着劣酒、血腥和汗臭混合的刺鼻气味,喧嚣、咒骂、狂笑的声音从寨内不断传出。
陈宵等人站在寨外的一片乱石后,观察着情况。他们身上的罪奴服早已破烂不堪,与这里大多数人的装扮相比,反而显得不那么突兀了。但初来乍到,必须小心谨慎。
“老大,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安全。”瘦猴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寨门口几个抱着兵刃、眼神凶狠的守卫,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这里没有安全的地方。”陈宵平静道,“我们需要情报,需要休整,需要了解外面的情况。这里是最近的选择。”
他看向云无心:“云姑娘,你可要进去?”
云无心点了点头,银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畏惧:“我需要了解宗门长辈的消息。”
“好。”陈宵不再多言,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有些力气的落魄散修。他当先向着寨门走去。
铁塔等人深吸一口气,紧跟其后。
寨门口的守卫懒洋洋地拦住了他们:“进寨费,一人一块下品灵石,或者等价之物。”
陈宵眉头微皱,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灵石?他目光扫过守卫,眼神微冷。
那守卫被他的目光一扫,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嘟囔道:“没……没有灵石?用妖兽材料或者矿石抵也行……”
陈宵从怀中(实则是储物袋)摸出几块在龙骸渊随手捡的、品质最差的寒铁矿碎块,丢了过去。这还是从钱豹那里缴获的储物袋里的零碎。
守卫接过矿石,掂量了一下,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勉强够数了,挥了挥手放行:“进去吧!老实点,别惹事!”
踏入寨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狭窄肮脏的街道两旁,是歪歪扭扭的木屋和帐篷,随处可见酗酒的壮汉、打扮妖艳的女子、以及摆着地摊、售卖着各种来历不明物品的商贩。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无数道或好奇、或贪婪、或审视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他们这一行新面孔上。尤其是在看到气质清冷、容貌绝美的云无心时,不少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
云无心眉头微蹙,周身那清冷的气息似乎更盛了几分,让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稍稍收敛。
陈宵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寻找着可能获取情报的地方——酒馆,通常是消息最灵通之处。
很快,他们找到了一个名为“血狼窝”的、看起来是寨子里最大的酒馆。掀开脏兮兮的皮帘,一股更加浓烈的酒气和汗臭扑面而来,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陈宵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坐下,铁塔等人有些局促地站在他身后。云无心则坐在了他对面,对周围污浊的环境恍若未闻。
“几位面生得很,第一次来枯骨寨?”一个机灵的、看起来像是伙计的少年凑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陈宵丢过去一小块寒铁矿:“弄点吃的,再来壶酒。另外,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伙计接过矿石,眼睛一亮,态度更加热情:“好嘞!客官稍等!”他一边麻利地擦着桌子,一边压低声音道:“新鲜事?最大的新鲜事就是龙骸渊那边啊!听说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地动山摇,煞气冲天,跑出来好多妖兽!连青霄宗和林家都派了不少高手过去呢!现在那边封锁得严严实实的……”
陈宵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听着。
伙计继续道:“还有就是,听说有人在附近看到过‘影狐’的人活动,不知道在找什么……”
影狐?陈宵记下了这个名字。
很快,粗糙的食物和劣酒端了上来。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起来。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帘再次被掀开,一股冷风灌入。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气息精悍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竟然定格在了陈宵这一桌,尤其是在云无心身上停留了片刻。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诡异的紫色纹身,眼神锐利,径直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不知可否赏脸,移步一叙?”那紫纹汉子对着云无心,语气看似客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酒馆内的喧嚣,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眼神望了过来。
陈宵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那紫纹汉子。
麻烦,果然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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