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骸渊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与死寂,已被甩在身后。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仿佛依旧附着在陈宵的脊梁上,挥之不去。
他站立在一座风化严重的赤褐色巨岩之下,眺望着眼前这片名为“黑风戈壁”的无垠之地。狂风卷起砂砾,打在脸上带着粗粝的灼痛感,与龙骸渊那蚀骨的冰寒截然不同。天空是浑浊的灰黄色,几株枯死的怪树扭曲着枝干,如同挣扎的鬼影。这里的灵气稀薄而狂暴,混杂着土腥味和一种淡淡的硫磺气息。
“终于……出来了。”陈宵低声自语,声音因长久缺乏交流而显得有些沙哑。他紧了紧身上那件从死去监工身上扒下来、经过多次修补依旧显得破旧的灰布衣衫。衣衫下,原本瘦削孱弱的身躯,如今虽依旧不算魁梧,却线条分明,肌肉贲张间隐有淡紫色的雷纹一闪而逝,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三个月的亡命奔逃,如同梦魇。利用龙骸渊深处煞气暴动引发的混乱,他挣断了象征罪奴身份的玄铁镣铐,凭借着初步练成的“雷影步”,在错综复杂的矿道与险峻的渊壁间与追兵周旋。数次濒临死境,皆凭着一股不屈的狠劲和体内那已壮大至拇指大小的紫霄雷种爆发出的力量,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他回头望去,龙骸渊所在的巨大地裂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只剩下天地间一片苍茫的昏黄。然而,他知道,青霄宗和林家的通缉令,恐怕已像无形的网,撒向了这片广袤的边荒之地。
“必须尽快了解外界情况,找到落脚点,提升实力。”陈宵眼神锐利,如同蛰伏的孤狼。丹田内,那点紫芒微微跳动,传递出一股温热的能量,流转周身,驱散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也时刻提醒着他拥有的资本与肩负的仇恨。
他认准一个方向,那是根据逃出前搜集的零星信息判断的、可能存在人类聚集地的方位。脚步踏在滚烫的砂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身影在空旷的戈壁上拉出一道孤独而坚定的长影。
如此行进了两日。
第三日正午,烈日如火,炙烤着大地。陈宵正欲寻一处岩荫稍作休整,耳朵忽然微微一动。风中传来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皮革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他立刻屏息凝神,将身体紧贴在一处风蚀岩柱的阴影里,《九霄玄雷谱》中记载的敛息法门悄然运转,周身气息瞬间降至最低,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
目光透过岩缝向外望去。只见约莫百丈外,一队约二十余人的人马,正护卫着几辆满载货物的驼车,在戈壁上艰难前行。那些护卫个个身穿皮甲,手持兵刃,神色警惕,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煞气,显然是常走这条道的老手。被护卫在中间的驼车上,插着一面绣有金色驼铃图案的旗帜,在热风中无力地飘荡。
“商队?”陈宵心中一动。这是他离开龙骸渊后,首次遇到成规模的人类。
然而,就在他观察之际,异变陡生!
“呜——嗷!”
凄厉如狼嚎,却又夹杂着金石摩擦般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的风蚀地貌中响起。下一刻,数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后、沙丘下窜出!
这些人衣着杂乱,多以暗色粗布蒙面,手中兵刃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缭绕着一层淡淡的、极不稳定的电弧光芒。他们的眼神贪婪而凶残,动作迅捷如风,甫一出现,便毫不留情地向着商队发起了攻击。
“敌袭!是雷匪!结阵!”商队护卫头领是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手中长刀爆发出赤红色的光芒,率先迎向一名扑来的雷匪。
“轰!”
刀光与一道粗劣的雷光撞在一起,发出爆鸣。那雷匪修为不过炼气期五六层的样子,发出的雷光驳杂不纯,但威力却不容小觑,将护卫头领震得后退半步。
战斗瞬间爆发。商队护卫显然训练有素,结成一个圆阵,将驼车护在中心,刀光剑影,符箓闪耀,与蜂拥而上的雷匪激烈厮杀。然而,雷匪人数占优,且攻击中附带的雷霆之力极具穿透性,往往能轻易撕裂护卫的护体罡气,不时有护卫惨叫着倒下,身体焦黑。
陈宵隐藏在暗处,冷静地观察着战场。这些所谓的“雷匪”,修炼的功法似乎与雷霆有关,但路子极其野,更像是强行汲取了某种不纯净的雷煞之气,导致灵力狂暴,心性也受到影响,变得嗜杀成性。
他的目光落在雷匪首领身上。那是一个身材高瘦,手持一柄缠绕着刺目银蛇般雷电的长矛的蒙面人,其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他并未直接参与围攻,而是游离在外围,手中雷矛不时点出,便有一道凝练的银色电矢射出,精准地洞穿一名护卫的咽喉或心脏,手段狠辣无比。
商队的防线在他的骚扰下,岌岌可危。护卫头领几次想冲过去拦截,都被其他雷匪死死缠住,身上又添了几道焦黑的伤口,鲜血淋漓。
陈宵眉头微蹙。他并非滥好人,在这陌生的边荒之地,贸然卷入陌生势力的争斗,是极其不明智的。更何况,他自身还是被通缉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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